一只矫健的雄鹰,平展长长的双翅,像一枚铁钉,静静地钉在漠北荒原万里无云的晴空里。
1909年初春寂寥的这一天,注定是杀声动地、血肉横飞的一天。呼啸了一天一夜,刮得尘土漫天的狂风,似乎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吓着了,停止了咆哮。沙壑纵横,波浪般铺向远方的地平线、铺向苍穹的浩瀚无垠的沙海上,最初,蠕动着一条线似的小黑点。渐渐,这条线似的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看清楚了,这是奉天巡防营统领秦时竹部下马占山的骑兵,约有一百余人。
这时,骑在一匹黑炭般雄骏上的马占山,挥了挥手要部队停止行动,下马就地休息。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用双手将望远镜缓缓举起来,一双眼睛从望远镜里望出去,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白音大来残匪就在前面,足有一百余人。他们疲惫不堪、溃不成军。在黄色的沙丘上,或坐或躺,象一片片晒干了的枯叶。全队没有多少马了。显然,在他率领铁骑军一股劲地穷追猛打下,这群在俄国人支持下四处劫掠的悍匪已是穷途末路。
望远镜中,素称凶悍的白音大来本人,络腮胡子老长,一双很凶的铜铃眼凹了进去,那一身光皮衣裤肮脏不堪,人瘦得简直成了一具木乃伊……这是一个阴霾的日子,带着寒意的风吹来,将马占山戴在头上的那顶剪绒帽的长绒吹得飘飘的。
全歼白音匪帮的机会来了!骑在马上,细细观察着他们的马占山紧紧抿紧了他那单薄的嘴唇,下定了决心,即将发起最后的攻击。他又想起了临走前秦时竹和他的谈话:
“秀芳啊,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
“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马占山有今天,全是大人地栽培!”
“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卫队副队长,不简单啊!可曾明白我的用心?”
“卑职明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人有何吩咐,我一定不辱使命。”
“我可是听到不少人对你有意见?你知道吗?”
“大人对我栽培的紧,难免有人眼热,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很多资历比我久,年纪比我大的现在还是个哨官、帮办。换了我也有想法。”
“所以我的压力也不小啊!”
“大人放心,您就下命令吧,卑职绝不给您丢脸!!”
“知道为什么这么提拔你吗?就是看中你有股虎劲!前些日子徐大人把我召去,让我限期剿灭蒙匪,你可曾听说?”
“我略有耳闻,这事就让我去吧,不消灭蒙匪,我提头来见大人!”
“蒙匪非同小可。官军征讨了几次都没占到便宜,你这么有把握?”
“不成功,便成仁!蒙匪为祸四方,我早就憋了一口气了,这次正好有机会,一定要灭了他们!”
“打算带多少兵马?”
“四百足矣!虽不敢夸口久经沙场,但也称得上训练有素了。”
“蒙匪人数不少。你带这么少的部队要吃亏地。”秦时竹摇摇头,“你的豪气我欣赏,但万不可轻敌,带两个营的骑兵去,李春福处我会解释,让你全权指挥。”
“大人,人太多指挥不灵,打仗不在乎多而在乎精!”
“这次任务是要彻底消灭蒙匪而不是击溃,这样吧,两个营里你挑四百人去。卫队里的骑兵任你选用。”
“卑职明白。不过挑完了要先熟悉情况,还不能马上出兵,不然到时指挥要乱套的。”
“这还有些道理。一个月后出发,我和后路统领吴俊升大人商量好了,他和你一起配合作战,务必全歼蒙匪。”
“这样取胜就更有把握了,不过最好能让我独立指挥本部人马,也露些手段让别人看看,免得到时又说我沾吴大人的光!”
“你呀!”秦时竹看穿了爱将的小心思,“我会和他协调好的。另外还给你准备了其他武器。我这路所有地轻机枪全拨给你用,制造局何总办另送50挺过来,火力够强了吧?”
“谢大人关怀。”马占山简直高兴坏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牢牢记住。”秦时竹突然严肃起来。
“我一定铭刻在心。”
“咱们是百姓的队伍,吃的穿的都是百姓给的。打仗时一定要注意军纪。善待百姓!他们是水,咱们是鱼。鱼儿离开了水就活不了多久啦!”
“是!我回去就训示全营,宁可饿死也不能抢老百姓一颗粮食!”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啦,我给你写个条子,让军需官多拨些钱给你们用!”
“大人恩情,卑职没齿难忘!我一定完成任务!”
“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好好活着!回来后我给你庆功!!”
半个月前,在二道河大战中,他突然率领大队骑兵出现在敌人身后,以千钧霹雳之势,和吴俊升一起将陶克陶胡部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白音大来大大咧咧来援--沿袭以往的惯例,每当这样危急之时,只要训练有素地他来增援,无论如何都会撕开一个口子。千里平原素来是骑兵逞威的好地方,白音骑匪卷来时,几百上千个喉咙齐声发出粗野的呐喊,无数急促的马蹄像擂起了闷雷般的战鼓。那闪闪发光的马刀挥动间,卷起一片死亡的杀气。然而,这一次他尝到了马占山的厉害。
那是一个阴云漫漫的上午。当白音大来故伎重演,开始向吴俊升部突击时,埋伏已久的马占山亲率300铁骑,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似地,给予了坚强狙击。训练有素的骑兵在马占山的指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