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
卫清楼此前便听宋抱朴提起过,在他找到宋抱朴之前,有人先他一步说动了宋抱朴,而宋抱朴以为那人是他找来的说客。
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再听宋抱朴提起,他心中却忽然有了一丝奇异的感受。
轻风穿拂过杨柳,吹动他们的衣袍与发梢。
卫清楼低头,为宋抱朴再斟一杯,抬眼问他:“敢问宋先生说的说客,可是当初在鹤陵城门处见过的那位姑娘?”
他唯一能想到的,有这个本事的,且与他有交情的姑娘,便只有祝嘉鱼了。
宋抱朴讶然:“正是她,怎么,你竟不知?”
卫清楼淡笑着摇了摇头。
他甚至不知祝嘉鱼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这样看来,我竟又欠她一桩。他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愿和宋抱朴多说,顺着盏中清冽的酒水转了话题。
宋抱朴看他这般模样,笑了笑,道:“小卫大人,你可得记住我的话,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卫清楼记性好,宋抱朴说过的话,他大多记得。是以他虽然不明白宋抱朴什么意思,也没在意他的称呼,乖巧颔首道:“宋先生肺腑之言,晚辈自然铭记在心。”
宋抱朴摇头,不再多言,继续低下头喝酒。
卫清楼见他将有醉意,连忙夺了他手中酒盏,轻声哄道:“先生还没答应我,若是我将来要对付你的故人,你究竟愿不愿意站出来指证?”
常悲秋与宋抱朴同年为官,一度走得很近,甚至宋抱朴下放到杏川府后,常悲秋还暗地里为他打点过,否则以他小小的七品闲官,日子可不会过得这么潇洒自在。
若是宋抱朴愿意指证常悲秋,这对常悲秋而言,无疑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当然,他若不愿意,卫清楼想,他也不会勉强宋抱朴。他是一个喜欢做两手准备的人,从来不会将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只是,若是宋抱朴能站出来,却是能省不少事。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趴在桌上的宋抱朴,压低了声音唤他:“先生?”
宋抱朴闭了闭眼,醉醺醺抬头看他:“等少卿大人找到确切的罪证……再……再说吧。”
卫清楼得到了还算满意的回答,颔首坐回位子上,招手让下人来将宋抱朴扶回去。
他静坐了会儿,感受着风拂过脸上带来的凉意,心中却忽然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远在鹤陵的少女。
忽然,身后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公子!小的可总算找着您了,夫人说她找来了京中贵女的画卷,让您赶紧回去看看呢!”
卫清楼揉了揉眉心:“她怎么又开始折腾这些事?”
国公府里,卫国公也揉着眉心看向夫人王氏:“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么操心他,都没工夫操心我了。”
王氏正在整理手上的画卷,闻言,她动作微顿,转过头去,唇角扯出一抹浅笑:“既然知道,你还不快有多远走多远,非要在我面前碍着我的事儿,又不知道来帮帮我,我看啊,清楼那副呆愣的性子,十有八九就是像了你!”
“哦?人选不都是你定,还用得着我帮你做什么?”卫国公走过去,为夫人轻捶着肩膀,狗腿地问道。
王氏被他这般小意伺候着,也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微微颔首道:“那你便在这里为我捏肩捶背吧。”
酒楼上,小厮恭谨地垂头拱手,恳求道:“还请公子随我们一道回去,可别让小的难做啊。”
卫清楼看了看他,思索了一会儿,终究掸了掸衣上的灰尘,随他一道回了国公府。一回府中,便见着自己在外头一贯冷脸的老父亲,这会儿正小心地陪着笑为母亲捶背。
他走进去,拱手向二老唤道:“父亲,母亲。”
王氏笑意吟吟地朝他招手:“清楼啊,快过来,看看母亲为你选的这些大家闺秀如何,你若是有看中的,母亲这就去与她们的家中长辈喝喝茶,聊聊天,打听打听她们的意向。”
画卷上的小姐贵女们,可都是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环肥燕瘦,温柔清冷,各色俱有,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都是如今玉京一流世家嫡媳的热门人选。
也就是她出身不差,再加上国公府家大业大,才有把握让儿子挑选,若是一般的人家,只怕连她们府上的门槛都够不上。
卫清楼见着她手边垒成一摞的画卷,顿觉头疼,连忙推脱道:“母亲,您忘了,上次离京遭人刺杀后,我便对外宣称病重,不能近女色,连婚嫁之事也要耽搁了,如今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我这病若是好得太快,只怕要让人起疑心啊,您说呢?”
王氏温柔笑道:“确实如此,倒是母亲疏忽了。”
就在卫清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却又忽然柳眉一挑,冷声道:“那你就一辈子别娶,气死你母亲好了!”
“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倒是先噼里啪啦一通说起来,是生怕我逼你娶妻生子啊?卫清楼,少卿大人,怎么,这个家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了?”
卫国公躲在温柔端庄的国公夫人身后,连忙朝不成器的小儿子使眼色。
卫清楼会意,连忙一屈膝跪下去,熟练地开始认错:“母亲,是儿子不识好歹了,您看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国公府里,自然只有您当家做主的份,何曾轮到儿子了?”
见王氏面色缓和了一些,他连忙起身,绕到她身后,将自家老父亲挤开,手法老练地给王氏按摩着肩膀,又赔笑道:
“但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