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钦差大臣眉眼沉静,意气风发,在座的几位富商闻言,也俱放宽了心,纷纷举杯敬他。
后厨。
刘锡明看见正在盛粥的朱森敖,缓步走过去,轻描淡写地问他:“不知朱大人准备如何做啊?”
朱森敖愣了愣,盛粥的动作顿住,看向刘锡明:“刘老爷此话何意?”
刘锡明冷冷哼了一声:“朱大人不会是想顺着那位卫大人的意,尽心赈灾吧?我来呢,只是想提醒一下朱大人,别忘了你和我们一起做的事,纸包不住火,就冲他今天这般做派,朱大人可以想想,有朝一日他若是知道了我们做的事,只怕我们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啊!”
朱森敖知道他话里纵然有故意恐吓他的成分,但仍然不可避免地被吓到,他手一抖,滚烫的白粥便溅到他手上,吃痛惊呼之下,碗便不小心被打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也好像整个人被猛然惊醒一般,定定看着刘锡明:“那刘老爷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刘锡明转过身,抬头望了望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清亮的白月被阴云笼罩,此刻闷热的天气中,有暴烈的狂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席卷而来,极目远眺,四处充满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他无声轻叹,沉沉道:“月黑风高啊。”
伴随着他这句话,朱森敖的心思豁然开朗。
月黑风高杀人夜。
“但是……我听说这位卫大人,可是大有来头!”他迟疑地搓搓手,下不了决心。
刘锡明阴沉地笑了笑:“大有来头又如何?他死在淞江城,又不是死在我们手上。朱大人可别忘了,他是来做什么的,这其中难道还没有我们做文章的余地?”
“你下不去手也无妨,我来吩咐调遣就是,只求朱大人莫坏我的事便好。”他说完,去到锅前,重新盛了一碗粥,往院子里端去。
朱森敖踌躇半晌,犹疑的目光终于渐渐坚定下来,随着刘锡明一道出了厨房。
宴散之后,朱森敖便亲自带卫清楼去了最东边的厢房,他笑道:“虽说条件有限,但是礼不能废,这间厢房原是下官的,但您既然来了,理应由您入住。下官去西边的客房歇着也是一样。”
卫清楼颔首,没在这等小事上和他客气。
到了后半夜,刘锡明看了眼天色,此刻已是深夜,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他屈指轻叩桌面,门外候着的人听见信号后,便按照先前他与朱森敖的吩咐,分为两队,一队向西,一队往东,抄之势,将卫清楼所在的厢房围了起来。
至于门外守夜的人,也已经被他们解决掉。
厢房的门被推开一条可容人侧身而进的缝,被安排负责刺杀的杀手悄无声息地潜进,而后对着床上的人影高高举起长刀,就在他准备刺下之时,千钧一发之际,卫清楼陡然睁开眼,握紧手中的匕首,趁杀手来不及反应,将他反制住,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无奈杀手最后还是发出了声音,使门外的人产生警觉,纷纷推门而入,与卫清楼缠斗起来。
他们下手快准狠,因为接到的命令是格杀勿论,是以根本没有留手,几乎每出手都是一次杀招。
他们人数太多,卫清楼自知没有胜算,便将他们引出房间,想找机会逃出此地,却没想到寡不敌众,他来不及逃离,便已经渐感乏力,眼看他就要不敌对方之时,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挟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射中了将要持刀砍向他的人。
卫清楼重重地喘了口气,而后又继续与对方打斗起来。
很快,便有人加入战局,帮助卫清楼反败为胜,至于被派来暗杀卫清楼的人,或死或伤,都已经被人牢牢扣住,没了还手之力。
一向矜贵且力求精致的卫少卿,终于平生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毫无形象地躺在了满是血污的地上。
他费力地抬眼,望着来人热烈地笑着。
“我方才就在想,你会不会来。”
语气轻淡得仿佛他方才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厮杀,只是看了场戏,又或者只是骑马过斜桥,在满楼红袖,春柳拂面的桥头与面前的少女相见。
祝嘉鱼颔首:“所以我来了。”
她伸出手,卫清楼搭上她的手,借着她手上的力道站起来,默然一笑。
是,她来了。
说来也奇怪,那把刀举到他头顶的时候,他脑海中仅剩的想法,居然是他这条命是祝嘉鱼救的,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也不知道祝嘉鱼听说了会不会生气。
毕竟她这么小气,又不讲道理。
祝嘉鱼可不知道他这时候居然还在心里诋毁她,看了眼他身上好像没什么大伤之后,便问他:“接下来做什么?你知道谁动的手吗?”
卫清楼想了想,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头:“差不多知道一些,先把朱森敖等人押起来吧。”
“那这些人呢?”祝嘉鱼指了指地上跪着的杀手,轻描淡写地提议,“要不杀了吧?反正也没多大用处。”
卫清楼凝视她,半晌,用和她如出一辙的语气道:“那就杀了吧。”
这时候,在别院休息的将士也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卫清楼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将朱森敖等人拿住,押过来问话,又对祝嘉鱼道:“你一路赶过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祝嘉鱼摆了摆手:“没事,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眼下朱森敖等人是逃不掉了,这座宅子相当于成了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