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绍行是先把傅栀送回傅府,再回的姜府。

他素来不是好心肠的人,这次破例送傅栀,傅栀虽然有些意乱,但也知道,他肯定不是对她有别的想法。

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总算更近了一点,为此傅栀觉得很高兴。

但她实在经受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她也不想再被姜绍行怀疑成别有用心的那种人。

在姜绍行面前,她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她终于成了不敢再涉河的那个人。

她深深看了一眼姜绍行撑伞行在雨中的身影,迫使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再因为这个人胡思乱想,至少,她该隐藏起自己的心思。

说不上这样的隐藏有没有用,但确实从这次之后,姜绍行渐渐地与她走得近了。

起因是他来还伞,听说傅栀在为了给父亲挑选生辰礼物头疼,正巧无事,姜绍行便说,自己或许可以给出一些建议。

他很有眼光,挑选的生辰礼很得傅大人喜欢,傅栀为了感谢他,特地给他送了礼物,又言明是出于感谢,并非有旁的心思在里面,姜绍行兴许也觉得,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推拒,未免有些不好,于是第一次收下了她送的东西。

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了,但渐渐地,话却比以前多了,偶尔闲来无事,也能在一起待上一盏茶的功夫。

傅栀心里既欢喜又忐忑。

她欢喜的是,能与姜绍行走得这样近;却又因为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绍行会看出她的心思而忐忑。

她知道,姜绍行一旦发现她的心意,就会立马像从前那样,对她漠然以待。

繁杂的心绪交织,急得傅栀甚至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她便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愿意将选择权交到姜绍行手里,怎么样都好,只要不必再这样欺瞒下去。

七月底,玉京城中栀子花开了。

叶绿花白,累累如雪。

傅栀从前喜欢栀子花,因为她生在七月,母亲生下她时,闻见窗外花香扑鼻,于是也给她取名为栀。

可谁也不知道,自从见过姜绍行之后,傅栀便只喜欢玉兰。

这天夜里有灯会,傅栀想了很久,约姜绍行在灯市见面。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傅栀便重新梳了妆,费了好一番功夫,以至于出门时已经迟了。

待她去到与姜绍行约好的地方,还没酝酿好要说的话,便看见他身前立了位姑娘。

姑娘生得云鬓花颜,而姜绍行呢,也笑得温文尔雅。两人相对而立,看起来真是登对得很。

那位姑娘傅栀也认得,姓裴,出身将门世家。听说裴将军正在为她择婿,姜绍行恰是他很中意的人选。而裴小姐对此似乎也是十分乐见。

这两人站在一处,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傅栀酸溜溜地看着姜绍行。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笑过。

真讨厌啊,她吸了吸鼻子,明明是她和姜绍行有约,可现在看起来,她却像个局外人。

眼见得那边裴小姐似乎朝她的方向指了指,傅栀抿着唇,下一瞬便看见姜绍行手里提着花灯走了过来。

她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软声唤他:“姜大人。”

姜绍行淡淡点头。

“我方才似乎看见裴小姐也在?姜大人与裴小姐……”

姜绍行面上露出笑意:“我与她偶然遇着,便多说了几句。你等很久了?”

“没有,”傅栀摇头,也望着他笑,“是姜大人等我久了吧?”

她笑着,却落下泪来,起初只是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来,随后她却难受地抽噎起来,可又怕姜绍行不耐烦离开,她于是一边抽噎一边和他说:

“我心里,呜呜,很喜欢你,姜大人。这些日子我总,总担心你看出来我的心思,呜呜呜呜,但我又怕你看出来当没看到,也怕你一点也看不出来……”

一番话七零八落地说出来,完全与傅栀心里的想法相悖,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难过、委屈、酸涩、无望,种种情绪一股脑地像潮水一样从她心底喷薄而出,快要将她淹没。

她哭了一会儿,指尖拽着姜绍行的衣袖,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还觉得我烦人,呜呜呜呜,但是我以后,我真的不会再烦你了。我会祝你们幸福呜呜呜呜呜……”

她还想说很多,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姜绍行,说她始终都只想过离他更近一点,却没做过任何对结局的预设,说她第一次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但她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举起裹着纱布的手指给他看:“我,我听说男子都喜欢心灵手巧的姑娘,我认识你之后,就开始学刺绣,手指都要被针戳成,呜呜呜呜呜呜呜,戳成筛子了!”

她哭得太厉害,明明也是正当最好年华的少女,有优渥的家世,不俗的相貌,平日里出行也是宝马香车,美婢环伺,摆足了世家贵女高高在上的派头。

可现在却哭成这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姜绍行想叹气。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是个小哭包?

他从袖中取出绢帕,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句句地回应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每次他看书的时候,他喝茶的时候,他转身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少女的喜欢直白而又热烈,连带着看向意中人的目光,也是如此。

“谁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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