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想说送人了,却又在话刚出口时打住,遗憾道:“许是在路上掉了。”
怎么掉的,他不说,文帝也不问。
但两人心知肚明。
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出门行路俱是车驾迎送,必然只有仓皇失措时,才连贴身之物都顾不得。
他不说,是不想卖惨;文帝不说,是因为没有什么事瞒得住他。
文帝叹了口气:“为了太子的事,你费心了。”
卫清楼躬身:“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是清楼应该做的。”
他抬起头,文帝打量着他的面庞与身形,又是一声喟叹:“瘦了。”
他原本想,该让卫清楼懂事些了,但是现在见他这样,却又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好好的一个孩子,去了一趟绥平,便成了这副模样,到底不必先前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的形容顺眼。
“你先回去吧,大理寺的事,容朕想想。”
卫清楼性子赤纯,知恩图报,文帝很放心让他掌权。他需要考虑的是,大理寺对卫清楼而言,会不会太累。
他看着卫清楼长大,总想让他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旁人需要磨砺才能成材,但卫清楼不是旁人,对皇帝而言,他是自家的孩子,天生就是美玉名器,无需雕琢。
卫清楼垂首道是。
在文帝面前,他一贯是这样,什么都说好,什么都道是,文帝要他怎样他便怎样,仿佛他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以往文帝也不觉得如何,大抵帝王总是如此,习惯了旁人的顺从和谄媚,但如今见着卫清楼这样顺从,他却觉得有些心疼。
看着卫清楼离去的背影,文帝摇了摇头:“都说他聪明,朕看他却是个蠢笨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知道讨点好处……”
鬓发霜白的内侍从池边假山后出来,心道可不是嘛,旁人要了好处,您给不给还不一定;但这位三公子,便是不要,您又何曾少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