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大朝日。
汉灵帝刘宏立于大殿之上,气呼呼的来回踱步,头顶皇冠上的珠帘来回对撞,发出一阵“噼里啪啦”蹦豆子似的声响。他怒气冲冲,歇斯底里大喊:“尔等妄称大汉名士、名将,如今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却连区区些许反贼都破不了。朕要尔等何用?”
一听这话,满朝官吏呼呼啦啦跪倒一片,朗声高呼:“陛下息怒!”
“息怒,息个球怒!”刘宏直翻白眼,竟报出粗口来。“河北卢子干龟缩不动,豫州皇甫义真、朱公伟接连败绩。朕如何息怒?”
太尉杨彪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陛下息怒,息怒!贼兵势大,北中郎将卢子干以五万兵马迎战十五万反贼,实难强攻,只能等待时机智取。左、右中郎将皇甫义真、朱公伟生于将军世家,又劳于军事多年,极善带兵。之所以战事吃紧,也是因为实际未到。只有天时一至,定然有所建树。”
“天时,天时!天时何时能到?等到反贼攻陷洛阳,砍了朕的脑袋天时再来可怎么办?”刘宏越想越气,跳脚大骂。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你们就会说陛下息怒,有没有点新鲜的?有没有人能想到驱敌之策?”刘宏环视众人一眼,见没人应话,长哼一声,一屁股蹲回龙椅,“朕不管。”他伸出十指,杀气凌然地道:“一个月,一个月内豫州、冀州再无捷报,朕管他是东西还是南北中郎将,定要将其拿下治罪!”
“陛下三思……”一众文武皆劝。“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刘宏斩钉截铁地说。
“陛下……”
立于刘宏身侧的张让见一众文臣武将还要规劝,扯着公鸭嗓子尖叫:“大胆。陛下金口玉言,尔等想让陛下出尔反尔吗?”他最喜欢看这帮腐儒在皇帝面前吃瘪了。
文臣武将登时哑口无言,大殿内落针可闻。
正当此时,却听有人来报,“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定然又是豫州出了事情。”刘宏眉关紧锁,连日来皇甫义真几乎一日一报,好消息少,坏消息多!“朕懒得去听。交由大将军府料理。”
“喏……”信使扭头要走。却被眼尖的王允发现那份急报缠着红绳,乃捷报,且报文以神才纸为载体书写,当即将其拦下,“陛下,不妨看上一看,是济南丞传来的捷报!”
“哦?”刘宏眼前一亮。“当真?”
信使报曰:“却是济南国丞从青州发来的捷报。”
“快快念来!”刘宏身体前倾,一脸的兴奋。
“喏!”王允主动承担起读报的任务,依报文所述,将栾奕引领大军进入兖州解山阳之围,后驰援青州,破昌邑、东茔、琅琊,灭临淄叛贼之事报读出来。
刘宏拍手大笑。“这栾子奇,连战连捷,真虎将也!哦不……朕听闻世人皆称其为神才,那边是神将!哈哈哈……神将在手,何愁反贼不灭。传朕旨意,着济南国丞栾奕领征东将军之职,即日发兵豫州,驰援皇甫义真。”
有老臣邹节出言谏曰:“陛下,济南国丞不过是秩俸五百石的小吏,如今一跃为秩比千五百石的大将,栾子奇升迁过快,有违祖制啊!”
一听邹节阻碍自己未来女婿升迁,王允先不干了,质问道:“哪条祖制约定不许连跳四级?”
“这……”邹节一时语结,“确实没有明文规定。但数百年来皆如此行事。”
“想当初,甘罗拜相、霍将军封狼居胥也是按公所说之规定行事吗?”蔡邕也站了出来。他所举得两个例子,甘罗八岁拜相,霍去病十六岁领兵攻打匈奴,都是少年破格提拔,身居高位又立下不世之功的典范。
“这……”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或点头,或叹息,无有反驳者。
“陛下!”王允持笏,正色道:“当今黄巾乱党气焰滔天,乃非常之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破格提携俊杰之士也属正常。”
“王中郎所言甚合朕意。”刘宏抚须大笑,“既如此,让父便拟旨吧!”
张让眼珠转了一圈,低声应喏。心中暗暗有了计较,显然栾奕此子已成功借助平叛进入了皇帝的视野,并深受皇帝喜爱。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可惜啊可惜……张让望一眼蔡邕和王允:他属于士人那边,将来若是让他发迹,手握权柄,再加手握雄兵,我等内臣结局不堪设想,必须尽快将其铲除。不过……不是现在,还需等待,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大朝结束,张让将銮驾送回内庭,返身内务府起草升迁栾奕的圣旨,确认无误后加盖玉玺,着天使赶赴济南宣布。
忙完一切,天色已深。
今夜,不由他当值,见宫内无甚大事,便令属下安排车马,送他出皇城,回洛阳城里的宅邸过夜。
车马行驶深夜洛阳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车辙在碾过地砖缝隙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清脆响声。扰张让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大朝上发生的事情。
栾奕今年才只有十六岁啊!十六岁拜将……与霍去病霍大将军不相上下。当年,霍大将军拜将驱赶匈奴,创下不世功业,成为时代楷模。如今,栾奕拜将迎战叛贼,若得胜……嘶……
他从骨子里就是士人,又有蔡邕、王允两位岳丈……
士人一党多年以来,一直被我等内臣压在脚下,原因有二。我等内臣久居圣驾旁,深得皇帝喜爱。再加经营多年,朝廷内外多有追随者,其中不乏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