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卑好不容易稳住充满畏惧的心神,用崭新的袖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捂着胸口行了个标准的草原礼,“匈奴左贤王——去卑,拜见大汉齐王殿下。”
“去卑大人不必拘礼,请坐!”栾奕右手虚抬,将上首的位子指给去卑,戏志才则撩起衣襟,在去卑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双方落座,自有仆役送来茶饮。
栾奕端起茶杯,用盖延拂去杯中浮茶,轻润一下双唇,缓缓道:“去卑大人请用茶。秋日里的陈茶虽不如春季的新茶,但我大汉毕竟是茶叶的主产地,总归要比草原上的甘爽一些。”
去卑依言行事,滋润了一口,点头道:“确实不俗。”
栾奕又饮一口茶水,寒暄道:“去卑大人这次来访,一路之上顺利否?”
“在塞北草原时遇到点麻烦。和连带数千人马意图截杀我,幸得被我提前洞察躲了过去。害我绕了不少弯路。进入汉土之后,有赖于齐王殿下治理有方,便没再遇到任何危险。”
“哦?和连?这家伙……”和连之名栾奕可谓如雷贯耳,乃是故去的草原之雄檀石槐的儿子,也是现在鲜卑部落名义上的头领。“鲜卑人欺人太甚。实不相瞒,今岁年初,鲜卑轲比能部侵入我幽并,意图劫我国民,掠我民才。幸得骠骑将军吕布和并州刺史鞠义奋力反击,这才没有带来巨大损失。”
“哦?竟有此事?”去卑稍作迟疑,问栾奕道:“齐王殿下可有意愿与我单于庭合作,一起找鲜卑人报仇?”
“呵呵呵……”栾奕笑着摇了摇头,“草原是草原人的草原,我们汉人受不了那里的寒风,也承受不了那里的烈日。更为重要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虽然景色壮丽,却不能播种耕种,不适合我们汉人统御和居住。既然取之无用,我又何必大费周章派兵攻伐。”
“哦!”去卑以抿茶做掩饰,安心的笑了笑。暗道:听齐王的口气,对征伐草原没有兴趣。如此说来,匈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可保无恙!
栾奕淡淡的说:“不过大汉虽不想征讨鲜卑,我却希望贵部能对鲜卑予以惩戒。”
去卑扮出一副苦象,“齐王殿下,实不相瞒。现在的单于庭已经不是二百年前的那个单于庭了,同样的,现在的鲜卑也不再是二百年前那个鲜卑。单于庭日渐衰落,而鲜卑却自檀石槐统治以来越发强盛。要真打起来,我们单于庭损失会很大。”
“去卑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栾奕出言解释,“我并没有想让单于庭与鲜卑开战,单于庭也没有必要对鲜卑人大打出手。我只是想跟去卑大人做笔交易。”
“交易?”
“没错,就是交易。”栾奕站起身来,背着手在高台上来回踱步,“敢问去卑大人,这些年,我大汉与贵部贸易往来还算频繁否?”
“何止是频繁!大汉出产的茶叶、琉璃、丝绸、布娟、纸张等物深受我部族人所爱。我部每年都会从汉土买入很多这类产物。”
“谢贵部子民对我大汉产物的厚爱。”栾奕又跺几步,“我大汉物产丰富,每年都有新事物诞生”他伸出手指,指向大堂角落里一张五斗柜上摆放的时钟道:“比如眼前这件。”
“这是何物?”去卑好奇张望,便见一架样式奇特的木匣呈现在眼前,匣子中央的指针有规律顺时针缓慢挪动。恰逢此时指针移动到了正上方位置,木匣之中随即发出一阵有节奏的铃响。清脆的声音吓了去卑一跳。铃声响了五下戛然而止,悠扬的回音过后,去卑惊问:“这是何物?”
戏志才告诉去卑说:“这是机械圭,是我大汉最新研制出的计时器物。刚才响了五声,便意味着现在乃是辰时。你看那表针,短的那支指向‘辰’字代表辰时,长针指在子上,表示辰时零刻。借助此物,人们可以精准定位时间。”
去卑恍然大悟,“来时,我在途径冀州邺城的时候曾见过此物。只不过邺城离的机械圭是个高大的塔楼,当时我还纳闷汉人在城中央建这么个高塔做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让城中百姓时刻知晓时间。”他吧嗒吧嗒嘴,“没想到。这机械圭还能做得这么小……”他立刻认识到机械圭的价值,便问栾奕,“敢问齐王,一台机械圭售价几许?”
栾奕见成功吊起了去卑的口味,心中暗乐,“哎~去卑大人大老远从单于庭到我大汉来,还谈什么钱不钱的。喜欢这机械圭的话,过一会儿派人给大人送一台便是。权当是我送给大人的见面礼。”
去卑连忙解释,“齐王殿下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单于庭肯定有很多人喜欢,想采买一批回去送送朋友。”
“送朋友……是了是了!瞧我……”栾奕扮出一副亲切模样,对戏志才说:“那一会儿给去卑大人送十台好了!”
“十台?”去卑一脸析疑模样,“十台怕是仍旧不够。要不这样,齐王殿下,还是让在下出钱采买好了。”
“这……”栾奕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去卑大人可能不是很清楚,这机械圭因为制作工艺复杂,所以价格比较高。”
“高?”去卑以为栾奕话里有话,是在嘲笑他兜里没钱。便口气不善的说:“齐王殿下此言差矣。虽说在下手中财富不比齐王殿下,但在单于庭孬好也是个右贤王,帐下有数万勇士,无数牛羊。几台机械圭还是买得起的。”
“既如此,老戏……还是送给去卑大人十台机械圭。”栾奕对戏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