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一阵一阵的袭来,赵闲只觉得自己快被冻死了。
他动了动已经被冻得僵硬的手指,忍着侵入心脾的寒意,提着长刀,缓缓的从插满箭矢的马匹后面站了起来,赫然看到了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站在一堆尸体中间,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身边横七竖八的散落着无数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折断的兵刃,鲜血浸透了他身下的每一寸土地,被冻成了一大片血红的冰面,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地表已经插满的箭矢,体无完肤,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已经死去的大半。
“一刀!”赵闲回头看去,一个瘦弱的身影,身上披着一件的破甲,头上戴着一顶铜盔,哆哆嗦嗦的躲在几个插满箭矢的身影后面。
远处,一座古代的城池巍峨的矗立在茫茫的雪原上,城墙上刀枪如林,无数穿着古代军装的士兵站在那里,城楼上,一面绣着“梁”字的大旗,迎着猎猎的北风,在空中飘荡。
城池的大门洞然打开,无数溃败的骑兵往那个地方飞奔而入,队伍在城墙弓箭手的护卫下鱼贯入城,显得十分慌乱。
血腥的画面充斥着赵闲的视觉神经,满目的凄冷和愤怒,北风呼啸,雪花飘舞,赵闲面色铁青,头发、眉毛上都已经陇上了一层冰霜。
岳季恒头盔不知掉落在哪里,一天长发披散开来,脸上满是鲜血犹如厉鬼一般,手上的马槊插在远处的地上,眼中闪着不甘与屈辱往回飞奔着,连胯下的马匹都伤口累累,口鼻间喷着血沫。
“撤!”岳季恒带着残兵飞奔而逃,他背后是一个长像粗狂的武将,手持两个大锤,看那模样足有百余斤重,骑在一匹矮壮的马上看着夺路而逃的岳季恒大笑不已,站在箭矢的射程之外大声叫嚣:“俺乃屯骑校尉石元,贼将可敢出阵!”
陈庆面色铁青,不停的命令部下放箭雨掩护岳季恒等人入城,对着身后吼道:“快去东城西城求援,快去!”
拿着大锤的石元晃晃脑袋,旁边的旗手便打了个旗语,半里之外脸色煞白的平民,踏着尸体再次慢悠悠的往金陵赶来。
“我们走!”赵闲喘着粗气,血腥味让他几乎眩晕,扛着瑟瑟发抖的胡一刀,慢慢像城门行去。
城门就在他的眼前,远远望去,金陵已经没了往日的雄壮,好像病久了似的,一面梁军的军旗在寒风中的城墙上瑟瑟发抖。
他踩着尸体和血液,艰难的向城门走去,所过之处,见到的差不多都是尸体。
只要是眼睛所看到的地方,一片血红。
世界仿佛变成了红色,殷红的城墙、殷红的大地。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战争,现在是敌对的两国,他们就是敌人,不会因为几百年后的事情,把你当兄弟对你心存怜悯。
“关城门!关城门!……”
突然,从城头传来了宁墨的呐喊声,骑兵已经全部入了城,只剩下几匹失去主人的马,在血海中游荡。
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赵闲感到脚下的地面也微微颤动了起来,他向后远眺,但见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和在前带路的平民。
骑兵们个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脸上更是凶神恶煞的。他们穿着统一的军装,个个身披银甲,旗手则打着“扶正统、除逆贼”的旗帜,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大大的“齐”字。
骑兵们骑着战马从后面慢慢压了上来,举起手中锋利的刀刃,遥遥指向金陵,路过伤兵手起刀落间,一颗颗人头坠落在地上,鲜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给这片已经红透的土地上再浇灌上一层腥红。
“快关城门,小心齐军破城!”宁墨趴在城垛上大声厉喝。
耳边不断传来伤兵被杀的惨叫声,赵闲背着胡一刀,仰头站在血泊之中,亲眼看见城门在一点一点的闭合,隐约间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飞奔而来,俏脸上尽是焦急。
“砰”的一声巨响,城门紧紧的关闭了,城门被随后赶到,趴在地上的伤兵拍的‘砰砰’轻响。
赵闲立在城下看向城头,城楼上的士兵都很紧张,弓箭手纷纷拉满了弓弦,做好了防御的准备,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齐军,偶尔低头看了城下被抛弃的士兵一眼,又马上咬牙看向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乱世,人命如草芥!
石元哈哈大笑,举着大锤看着金陵城外唯一站立的那道身影,大喝道:“小杂种,是个爷们就痛快点,来自背后的刀疤,是男人的耻辱。”
雪依然飘飘荡荡的落下,在落地的瞬间化为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一刀,我先走一步了。”赵闲把胡一刀扔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血迹。
“闲哥,我不想死啊!”胡一刀嚎嚎大哭,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赵闲露出一丝笑容,拉着一匹有些惊慌的战马,翻身骑了上去:“死也要死的有点骨气,你娘有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金,怕个啥。”
摇摇晃晃的马匹此时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背上有人驾驭,面对齐军它好像不在惊慌,黢黑的毛发上全是鲜血,鼻孔里喷着粗重的鼻息,它仰天长嘶一声,面向了冲过来的无数铁骑。
“驾!”
碗大的马蹄在血泊中踏出一个个小坑,猩红的血液又在马蹄离开的瞬间合拢,飞溅的血滴溅出老远,连天空落下的雪花似乎都被印成的红色。
顺手抽出插在地上的马槊,赵闲单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