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释天立即警觉地看向时雨,难道自己母后是要将时雨指给三弟。
不等他发恼,金浔紧接着说道:“莲湄姑娘是个好孩子,母亲与她一见如故。毗天府中又只得素素一人,照顾不来。本后厚颜,为幼子说个媒,望莲湄姑娘,以后能同素素,同心协力,照顾好三王子。”
说罢,她眯起眼,看向素素,貌似慈爱的表情里,全是不容拒绝的威逼。
莲湄昔日,也曾是祸国妖妃,怎肯轻易向她低头。当下毫不客气地,跪地拒绝:“承蒙皇后青眼,只是莲湄陋质,又是丧夫之妇,怎能担此大任,还望皇后明察。”
既想借助她的财力,又拿出一副施恩的嘴脸乒与她,谁媳你家乳臭未干的小正太啊!莲湄在心中,深深地腹诽着,而后等待着金浔的怒火。
可是,谁知金浔并不羞恼,反而长叹了一声,似是早就料到了眼前的难堪。她温婉地笑了笑,随即引开了话题,只是脸上,始终带着一种哀戚。
宴,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几人不欢而散。
如今,彻底撕破脸,时雨已不能再回到三王子府,于是便跟着莲湄去巾帼社,成释天护送在两人马车身后。
怎知走到半路,时雨和莲湄忽然腹痛。
金浔在家宴上下了毒!
钻心的疼痛,从骨骸里突然迸出,痛得毫无防备地二人,一阵痉挛。
时雨的心,骤然间布满了冰霜。好狠心的妇人,为了折断释天的羽翼,竟对他们下了毒!
她强撑着,跌跌撞撞地爬到车前,掀起门帘:“释天!”
一边喊,一边焦急地在夜色中搜寻着他的身影,生怕他也中了毒。
少年骑着马,跟在车旁,听到呼喊,蓦然回首,只见惨白的月光下,少女的唇色一片青紫,唇畔还蜿蜒着一行血迹,顿时心里如万仞割过:“时雨!”
可是还不等他上前问询,一队杀手忽然从天而降,带着重重杀气,扑了过来。
利箭如蝗,毫无顾忌地,射向时雨和莲湄的马车。
成释天挥剑挡在时雨身前,每一根箭羽飞过,他的血,就冷下一点。
他们,就连几句好话,都舍不得说,就这样,来强壤夺吗?
这就是他的亲人吗?
时雨看着成释天凌厉的身手,心中宽慰了一些。太好了,金浔多少还是顾念着这个儿子,没有对他下毒。
于是,她抽出了头上的簪子,推了推成释天:“你快走!”
成释天不理会她。
“我受得住。你去找京畿守备,赶紧来救我们!”时雨再次催促道。
她说的坚毅,成释天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疼。
泱泱皇城,太子遇刺,巡夜的侍卫却没有一位出来查看或是援助。可见是早有预谋的,而,预谋者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就算找到京畿守备又如何,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她那么聪慧,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却还是想以这个借口把他支走。
他真是幸运啊!
亲人抛弃了他,践踏他,可是,这世上还有一个她,在意他的生命。
“时雨,我不傻。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你。”
时雨着急地推着他,只是她中了毒,浑身无力,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你走,你走!如果我和莲湄死了,你要替我们复仇!”
死了就是死了,复仇她就能活过来吗?
成释天把她推进车里,眼神坚定地守在车门前。
夜风瑟瑟。
吹得少年鼻头发红。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寒冰一样晶亮。
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死,他也不在乎。
莲湄无力地躺在车厢里,她不曾练过武功,身体底子比较差:“时雨,我们要死了吗?”
黑发如墨流淌过车厢,与苍白的脸,形成了一种孱弱的美感。
可是时雨并没有回答她,她一心在观察车外的情形,浓墨的瞳仁里,满满地映着少年的身姿,和漫天刀光剑影。
莲湄看向时雨,忽而有一种深深地羡慕。
她这一生,算是十分精彩。做过丫鬟,被乡下大叔打过,当过祸国殃民的**妃,财动天下的老板娘,只是,还未谈过一场恋爱,还未被人真正爱过,也未真正爱过人……
就这样死了吗?
好不甘心啊……
莲湄混混沌沌地想着,目光渐渐迷离。就在这时,“嘭——”一声,马车的天花板忽然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