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到来时刻,娄锦已早早出了门,这次流翠被安排留在穿花楼,随行的是乌嬷嬷。
流翠想着无事,便去了药房。
全妈妈正数着药单子,那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分成两摊的药,点过数之后,她笑了笑,把一堆药偷偷藏进袖子里。一个不经意的抬头,见门上有个人,一颗心差点骇跳出来,见是流翠,淬道:“不声不响的,捉死啊。”
流翠不看全妈妈手上的动作,懒懒地坐在木椅子上,“娘,我今天要出去,你帮我掩一会儿。”
全妈妈瞪了流翠一眼,“别说我没提醒你,万公子你可得看紧了。我看他花花肠子多,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流翠白了眼,万郎万般好,他曾说过娶妻娶贤,流翠这般聪明人抵得过京中不少只知道搔首弄姿的官家小姐。流翠听这话自然是放心,也不与全妈妈啰嗦,转身就出了屋。
京城有百家巷,这百家巷子每一条都各有特色,有烟花之地也有贫瘠之村。娄锦到一处屋前停下,这屋子前一块青木牌匾已经掉漆,门槛上被踩出了几处烂木渣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乌嬷嬷皱着眉想。
娄锦走了进去,一股霉味充斥鼻端。一道略显清脆的声音传来,入眼竟是个娇俏的姑娘。
“你们是?”梁娇看了眼娄锦和乌嬷嬷,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了眼爷爷。
“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娄锦并不拐弯抹角,朝那屋内的梁大爷看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乌嬷嬷眉头皱地深了,大小姐为何要向他们行这大礼。
娄锦使了乌嬷嬷出去,不愠不火开口道:“梁大夫,若是他日有人来求你去一颗朱砂痣,还请你不要推脱。”
梁大爷摇头直笑,会有谁请他动这手术,他都一把年纪了。“这位小姐,你莫说笑了,我都收手不做很久了。”他起身,招了梁娇就要进屋。
“是么?收手不干了?那徐州知府脖子上的黑痣怎么就不见了?那迟捕头怎么就莫名死了?”她缓缓坐了下来,背后的竹藤椅子很是柔软,她动了动,听着椅子上发出的动人咿呀之声,如水的眼底将梁翁的慌乱尽收。
梁翁惊愕,盯着娄锦好一会儿,见她华衣锦带,气质卓然,更是不敢小觑,暗暗压住心里的慌乱,他犹疑着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她扫了眼梁翁,只道:“依着我的话去做,我知道你们做事隐秘。”她转头看向梁娇。目光平视,入水一般冰凉无愠的目光看得人一阵莫名,梁娇心头只觉得麻乱,她不由得抬头问道:“你是谁?”
娄锦笑了笑,眉眼间清新无尘,“如果有需要可以送信到娄府城西的庄子。”话毕,她起身,朝乌嬷嬷走去。
梁娇盯着那晃动的竹椅,嚼着娄府这两字,心头蓦地一跳,回头见爷爷深思的目光,顿时恍然,她是娄府的小姐?
“爷爷,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知道你的事?”
梁翁摇了摇头,只是看着门外穿流的人群,“我的事鲜少人知道,这位小姐怕是不简单啊。”
路上,乌嬷嬷欲言又止,眼前的大小姐好似藏有许多的秘密,昨晚湖边的那番话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今日又怎么找上这早就金盆洗手的梁翁?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现在梁翁确实没事,但在两年后成功落网,那时闹得沸沸扬扬,娄锦才知这梁翁专门做些隐晦的手术,京中名流有难言之隐多是找他。若不是后面扯出京兆尹家的儿子,怕也查不到梁翁身上。
出了巷子,两人正欲上马车,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宝字楼门前穿过,往子午街的方向而去。
“是流翠?”乌嬷嬷诧异地看着流翠脸上的清丽妆容,见人走了,叹道:“小姐,流翠有古怪。”
娄锦笑而不语,催了乌嬷嬷回去,只说府中不少事要她担待着。让她派人盯紧二夫人。乌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听娄锦说是去将军府倒也放心回去。
娄锦既没有去将军府,也没有跟随流翠,而是去了药铺子,询问了些事。等出了药铺已经是晌午时分。路上行人渐少,几个摊贩招呼着她买东西,她并不理会,只想着,学识甚少,都怪上辈子不好学,便是医书都不好拿到。
蓦地,前方一匹白马横冲而来,马上的少年英姿勃发,明亮的眸子里眯起笑,得意地挥动鞭子,不时还回头笑道:“抓到本少爷,一人一百两!”
后头几个人高马大打手模样的人听言,怒气冲冲,大喝道:“给我抓了他,我出一千两!”说完,那带头的面上的横肉一抽,更是横了眼前方的少年。
突地,那少年从马上纵然一跃,马缰被扯到一旁,一匹白马轰然到底,几人追来猝不及防,跌撞踩在马上,马儿吃痛,甩了甩硕大的脑袋正好撞上了娄锦。娄锦退了两步,惊魂未定之间见那少年瞥过来的目光,只那一瞬,他便笑了。“娄家大小姐也有空在这闲逛。”
娄锦一早就认出他了,他是姑婆方清雅小叔萧玉之子萧匕安。萧匕安……年十九,在娄锦十二岁那年死于火场。娄锦心底一梗,忽然想起外公在萧匕安去世后说的那段话,“萧家小子虽乖张,却是聪颖至极,心思诡异,这几年从军也颇有建树。怎么就英年早逝了。”记得当时外公的神色很是惋惜,舅舅方逑亦道,此人绝非池中物。
娄锦抬眼,见萧匕安唇角高高翘起,那高傲的笑容在阳光下很是刺眼。他见娄锦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