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清冷的光掠过薄薄的帘帐,洒在青砖地板上。娄锦拱了拱被子,难得没有早起,乌嬷嬷与流萤走进来,他们动作不大,可往日小姐早就醒了,今日怎得睡这么沉?
流萤端着铜盆,铜盆里的水是一早烧好的,帕子放进去暖烘烘的。几个三等丫鬟跟着她把漱口水和茶点准备好就退了出去。
乌嬷嬷走到床前,细细端详着娄锦脸色,见娄锦薄嫩的皮肤依旧白皙,唯有眼圈周围染了点黛色。
“小姐?”
连着唤了几声都不见娄锦回答,她正要说什么,却听闻门口的脚步声,见是方芸儿过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夫人,您怎么起了个大早,快坐下来休息。”流萤忙把椅子搬来,站在方芸儿身侧,想起娄锦昨儿个去国子监之前交代的话,便道:“夫人,昨儿个花太医没得空来为您就诊,可有哪里不适的?”
方芸儿笑着摇头,一张娇媚若水的脸上盛满了温柔和浅笑,她抚摸了下小腹,道:“我都挺好,没事呢。”她转头看向娄锦,见娄锦抱着被子沉睡,便摇头,“昨儿个国子监的事累坏她了。对了,一早没见到匕安,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秀眉一跳,流萤打着哈哈,能做什么,不是给小姐跑腿了。定是回了趟军营,把羊氏那棉麻之事做了个实。
模糊听到了娘的声音,娄锦努力抬起双眼,见娘笑着眯着眼,便想起了娘的脉相。她一个个轱辘起床,顺手就搭在了方芸儿的手腕上。
娄锦的眉头再次凝了起来,脉相还是和昨日一样,怎得这般怪异?
她抬眼,盯着方芸儿道:“娘,这几日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方芸儿疑惑着摇头,见娄锦披头散发的样子,扑哧一笑,“马上就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般迷糊。快起来让流萤给你梳头,别迟到了。”
娄锦摇了摇头,这脉相也过于怪异了,不探个究竟,她没有什么心思去国子监。
就在乌嬷嬷几人都疑惑娄锦这般坚持所为何事之时,外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夫人,花太医来了,正在厅里等着呢。”
这么早?
屋内四人相视愕然,娄锦唤了流萤和小桃帮着她梳妆更衣,待一切完毕就与方芸儿去了前院大厅。
在大厅的花太医,这几日真是忙地很,我各宫各院各家地跑。本以为做昨儿个晚上能睡个好觉,不料天不亮就被个三品带刀侍卫喊起,说是要辰时前要赶到萧府去给二夫人看病。
要知道,一睁开眼就见到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冰冷的寒光打在他的脖子上,真真是要了他半条命。若非认出了那侍卫正是刘韬,他兴许就要晕过去了。
这紧赶慢赶终于到达萧府,这会儿停下来,就忙着擦汗了。他容易吗?早春可是冷地很,他这一把骨头了竟然还累出了不少汗,这几日要给自己好好补一补。
“花太医来得真早。”娄锦扶着方芸儿走出来时正见花太医拿着帕子擦着额头的汗,发丝微微有些凌乱,那样子着实是有些狼狈呢。
她不禁扬唇一笑,脑海中浮现出昨儿个夜里同顾义熙提起花太医之时,他淡漠地应了个恩就没有下文了,没想到这速度却快地惊人。
花太医行了个礼,一双须眉微微挑高,倒三角眼在看到方芸儿的时候微微眯了起来。萧二夫人这神色不对啊。
脸色异常地红润,可天庭之处却尤为白皙。他顿了下,忙道:“昨儿个微臣一时忙得昏了头没出来,今日特来为二夫人把脉,还请二夫人伸出手来。”
方芸儿苦笑了下,锦儿是越发紧张她了。见花太医开了这口,便伸出了手。眼角瞥见穿着朝服,正望着前来的萧郎,面上不禁染上了笑。
萧郎见花太医为她看诊,便疑惑地望向娄锦,锦儿不是会医术了吗?难道芸儿有什么是锦儿看不了的病?
娄锦毕竟初出茅庐,她两次给方芸儿把脉,心中都不太敢肯定,希望花太医看诊的结果莫要与她所想相同。
她紧张地拉着娄锦衣袖下摆,心中隐隐有些害怕了起来。
花太医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厅里几人都随着他的表情而提心吊胆了起来。等了许久,娄锦手心都出了汗,才听得花太医叹了口气。
“我不敢肯定,只好取夫人一滴血回去查证一下,要过个几日才能告知夫人确切的答案。夫人莫要担心。”
娄锦心头一个咯噔,若非真如自己所想?
她旁门左道的书看多了,自然会联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南疆蛊毒,娘的脉相很是怪异,她看过的书中唯有中了蛊毒的迹象才与此很是相似。
只是,这蛊毒整整百年没出现过,她一度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心头像是被重石压着,她尽力让自己平心静气,花太医博览群书,医术过人,他都尚未作出结论,自己为何要在这儿自己吓自己。
萧郎面色凝重,他眉头紧蹙,见花太医用金针挑破芸儿的手指,一滴血落在了花太医早就准备好的白瓷杯里,便走过去拉起方芸儿的手就要吮吸了起来。
“县公,别。”花太医忙阻止他的动作,生怕萧郎舔舐方芸儿的血珠。此时,就连方允儿都感觉到事态严重,忙抽回手,歉意地看了眼萧郎,便道:“花太医,还请您好好为我看看。”
花太医点了下头,他神色严峻地收起了白瓷瓶,告饶了萧府就直直前往家中。
娄锦的神情越发凝重了,望着方芸儿略微苍白的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