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至于斯?顾义熙感觉自己二十年的定力就要在今日破功,原来方才所做早就在她的算计之内。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依旧执着地笑看他,那飘丝的墨发在日光中折射出一道碧翠的影子,好比上等美玉,温暖可人。
半晌,他道:“这事再让我考虑几天。”
娄锦点了点头,“多谢殿下。”她低头,面上的笑渐渐淡了。她娄锦也变成了今日这般,手段卑劣,行为放荡了。曾经那是她最为不屑的模样。她重重吐出一口气,见眼前的三皇子疑惑地盯着她,她笑了笑,“三皇子,今日一事实属无奈,他日定结草衔环报答。”话毕,她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他凝望着那个浑身素白的女子,心头却庞璇着那四个字,“娄氏阿锦?”
娄锦脚步轻缓,对于日后,她的心更是有了一份安静。她望着木桥下丰满的湖水,幽深的湖水下是一条条飘动的水草,好比女子的长发,蜷曲诡异。娄锦闭上双眼,快步从桥上而过。
突然,前面一个人影低着头急冲冲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娄锦被撞了个正着。脚下一个踉跄,低矮的桥根本挡不住她的身形,慌乱之中她随手一抓,冷水着身,她惊惧地扑打着湖水,浑身上下更是冰冷地喘不过气来。
“救命!”她吞咽了几口冷水,小脸被冻地苍白,脚下好似被什么缠住,身子犹如千斤之中,不断地沉下去。
那种死亡的气息再次袭来,四面呼啸的水斥如她的肺部,那种闷炸了的疼让她瞪大双眼。“救我。”
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从水中穿来,那披散的墨发在水中漾开,她看不清他的模样,意识在下一刻陷入了模糊。
那好似一个冷酷的寒窖,她置身其中,永远走不出去。任她如何呐喊,那依旧是一个闷锁的禁地。她看到娘在万宝儿的嘲笑中死去,她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消息,她尖叫着喊着,“让我活着。我要活着。”
醒来那一刻,眼前多少双担忧的眼神,她愕然,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许了她一丝希望,最起码,她还活着,她还能改变命运。
“丫头,怎么又掉湖里了。”固lún_gōng主皱起眉头,这两个月落湖两次了。这身子又虚弱。
娄锦不语,半晌环视着床前的几人,犹疑不定道:“爹爹已经下葬了吗?”
方宏几人点头,眼看天都黑了,这丫头昏迷了一天了。
娄世昌盯着娄锦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昏迷了,你爹爹的葬礼错过了也就算了。好好歇息。”
娄锦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伸出手,手上莫名多处一块宝玉。这宝玉,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不多作声,直到所有人都看着她对着一块玉发怔,这才认真看去。白皙的手掌中一块金镶玉,中间赫然雕刻着一个“宝”字。
娄世昌双眼一瞪,这……
这块金镶玉上还有断开的一条红绳,看样子是被扯断的。而那红绳,根本就是挂在脖子上的。
一旁的流翠面色一变,乌嬷嬷上前两步,道:“老太爷,这东西奴婢见过,是当初老爷送给二夫人的信物。这些年二夫人都戴着睡觉。从不脱下。”
要你多嘴!娄世昌板着脸瞪了下乌嬷嬷,才朝娄锦笑道:“这玉万氏说玉几天前就不见了。”
娄锦低头,面色瞬间变了。“锦儿没有偷这东西。我只知道方才落湖的那一刻胡乱抓了那匆匆撞过来的人。”她有些委屈,无措地望着方芸儿,“娘,是不是有人偷了二娘脖子上的玉,什么人竟然敢生生扯下二娘脖子上的东西,您看,这都断了。”她指着那红绳上显然扯断的痕迹,娇憨的样子惹人怜爱。
方芸儿陡然倒抽了一口气,抱着娄锦哭了起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就是她一个妇人都明白。这线明显是刚刚扯断的,怎么可能早就丢了?思绪偏转,她的神色瞬间苍白,万宝儿要害锦儿!
得到这个认识,想起早上醒来后听到的闲言碎语,难道万宝儿真的想杀了自己,而错手杀害了娄阳?她这般容不得我们母女?遥想十几年来,她总是亲亲热热地喊着她姐姐,事事都做得极为恭顺,难道是假象?
可是?她摇了摇头,到底为何隐忍了十几年要在这几日爆发?
娄世昌扶着疼痛的额头,朝方宏和固lún_gōng主告罪,称病出了屋子。
出门之时,他眉眼一跳,下午苏嬷嬷把话都说了清楚,娄阳还活着。更有万贵人暗暗让人传了话。这番才放了万氏。
只是,锦儿真如苏嬷嬷所言,巧言令色,诡计多端?他摇头,自是不信。恼恨那万氏如此沉不住气。
待娄世昌离去,方芸儿才浑身轻颤地站了起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了,她本不欲多想。然,如今牵涉到的是锦儿的命!更何况,娄世昌的神色也颇教人思量。
她蹙起眉头,神色中隐隐聚起一股怒气。
固lún_gōng主眸子一转,有些担忧地看着方芸儿,而那头,娄锦泪珠儿直落,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害怕,“娘,我想起来了,上个月锦儿也不是自己落水的。好像有人推我。”
方芸儿浑身一震,僵硬的后背挺地尤为笔直。
娄锦见方宏瞥来一眼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抿起了唇,继而说道:“娘,现在爹爹不在了,我们终究是外人,霸占着娄府的产业确实不好。不如,明天我们把这大房的产业让给叔叔,这样我们就安全了。”娄锦一双眼睛亮亮的,这话让心里灰尘密布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