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静静听着两人说话,脸色沉静,无人能看出情绪。楚荣文终究不乐意背后议论,纵使不喜谢和淑,他仍旧保持着大家公子应有的分度。
他拉着韩夫人走到长公主身边,待到韩夫人坐下,他站在原地弯着腰,,低声劝说:“母亲,不必再说,咱们只要不亏欠别人的,便于心无愧。”
韩夫人不肯轻易罢手,她接过侍女给与的冰块,小心翼翼敷在楚荣文脸上。楚荣文顺从地接过,冒着烟气的冰块隔着布料敷在左脸。
长公主挥挥手,楚荣文乖巧地走过去,拿开冰块。长公主摸摸他的左脸,眼神慕然沉下,放下手掌,冷哼一声。
韩夫人又开始絮叨,“母亲,您评评理。咱们两家好歹是亲戚,没暴露身份的时候,咱们也实心实意对待过。”
她视线一直瞟着长公主。她没本事给楚荣文做主,可长公主可以,但凡长公主动心,太子妃不死也得脱层皮。
“荣文怎么说也是她的表哥,她拿自己表哥立规矩。”她使劲锤下腿,“她就不亏心?!”
楚荣文想劝,可不说不出好话。他确实不喜谢和淑,在谢和淑与谢褚雅之间,也对谢褚雅更好。他不认为嫁给太子的谢和淑需要他的关心。相比之下,无依无靠的谢褚雅当然更值得关心。
虽然很快,他发现谢褚雅无需关心,但他却对谢褚雅惊人的天赋产生好奇。可也从未对谢和淑落井下石。实在不知到底哪里对不起谢和淑,导致对方如此对他。
韩夫人越说越气,最后竟扑在桌上嚎啕大哭。
长公主没劝,只是数着手上的佛珠。在哭嚎声中,她倏地停住,眼中精光闪过。“来人。备车。”
韩夫人停住哭泣,从手臂中抬起头,带着期待看向,莫非母亲要……
“去宫中!”长公主慢悠悠道,她伸出手臂扶着楚荣文的肩膀,“荣文同我一起去。”
楚荣文急急扶着长公主,低声劝道:“祖母,您已经多少年未主动进宫了,为了孙儿,不值当!”
长公主压下楚荣文,略带微笑。“我若再不去,太子妃怕是要踩在你的脖子上了,真当公主府无人?”她露出森森然然的杀气,曾经睥睨长安城的长公主有回来了。
韩夫人忙不迭为长公主备车,准备侍女,她巴巴问:“母亲,可否换上衣服?”
长公主挥手拒绝,径直离开。坐上马车在楚荣文的陪伴下向皇宫而去。
太宗接到长公主的求见,撂下手中毛笔,从卷宗中抬头。“阿姊,她有多久未主动求见了?”
大太监上前低声回答:“足足十年。”
太宗来了兴趣,掀开衣摆主动前去迎接这位阿姊,“你说,阿姊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大太监没有迟疑,在太宗身后半步处,悄声道:“楚少卿被人打了。长公主怕是为此前来。”
太子脚步一顿,转而走回原位,令大太监宣长公主觐见。
长公主领着楚荣文迈进殿内。她眼眶微红,直接跪下,“皇弟!”
太宗一惊,快步走到长公主面前,扶起她。长公主死活不起。太宗蹙起眉头。“阿姊,你起来,有事起来说。”
长公主扯过跪在身后的楚荣文,让楚荣文的红肿的脸颊暴露在太宗眼下,“皇弟,看看啊,看看啊!”
太子眉头锁起,松开扶着长公主的手臂,“阿姊,他这是与他打架?”
“我宁愿是!”长公主颤颤巍巍低吼一声,语气森然,“这是太子妃当街打的。”
她眉头压低,眼睛阴狠,“皇弟,太子妃是要干什么?给我脸子看!我们哪里得罪她!要她三番五次的为难。”
“这……”太宗万万没想到谢和淑敢下手殴打朝廷命官。
长公主不依不饶,她来就没想谢和淑好过。“不说别的,她尚且是侯府千金时,与荣文是表哥表妹,荣文待她也是极好的。她不再是侯府的千金,我们也没有为难她,可她如今是要翻脸不认人吗?”
她轻笑几声,“侯府养育了她十几年,因着把她移除族谱,她便在不与侯府来往。”
“皇弟若是你,你愿意把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记在族谱上。侯府虽是移了族谱,但也没大肆张扬,这都是看在皇室的面子上,为了全了太子妃的颜面。”
她捂住胸口,像气得一口气喘不上,向后到去。楚荣文急急接住。大太监急急派人去喊御医,他在心底摸摸祈祷,长公主可千万别出事,万一出事了,倒霉的可是他们!
楚夫人扶着长公主慢慢起身,太宗面带焦急,“阿姊,莫气莫气。朕定会为你做主的。”
长公主微微抽泣一声,“太子妃是君,荣文乃是臣,为其做主,皇弟怎可如此?”她捂住胸口,眼泪颤颤巍巍挂在眼下,“我如今万万不敢劳烦皇弟,不过前来与你诉苦,至于做主,我是想也不敢想。”
太宗听不得此话,他握住长公主的手臂,信誓旦旦保证,“阿姊放心,我一定会为荣文做主的。”
“陛下,使不得啊!”楚荣文先一步拒绝,“怎可为臣责罚太子妃!”
太宗甩袖,冷冷道:“太子妃不成器,你不必为其解释。”他软下眼神,“好孩子带着祖母到后面去休息吧。等御医来了为阿姊看病,前面就交给我。”
楚荣文还想说话,长公主狠狠一掐。楚荣文闭上嘴部,扶着长公主离开。
皇后携着御医匆匆而来,长公主突然进宫,在宫中犯病,于情于理,她必须得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