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轻,繁花路。
重到处,满离忧。
花街最繁华的地方,一个紫袍绝美的男子紧紧拥着怀里的少年,满目的凄凉。
旁边最华丽的红楼下,有一扇精美的雕花灯,一抹殷红如血的影子隔着被人群割开的破碎视线,凝视着对面的那一双璧人,然后一闪而过,瞬间不见了影踪。
精致的花灯掉落在地上,我疯狂的推开层层的人群,站在红楼之下,望着繁华喧闹的门脸,透心凉。
回头迎上雪珠的温润容颜,我抱着他,泪流满面。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繁华落尽,沧海变成桑田,我在回忆里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想,若是当时我能不那么快离去的话,以后那些个凄凉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我一路恍恍惚惚的往回走,雪珠忧心的扶着我,免得我被拥挤的人群碰到。路上遇到了一个乞讨的孩子,眼巴巴的盯着我出神。看着那孩子脏兮兮的小脸儿,一股子灵秀的气质隐隐约约的流露出来。我瞬间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孩子,虽然一身的流苏白纱,却终日遭人蹂躏欺辱。我抬起手擦干净那孩子的小脸儿,朝他温柔微笑,“给,好好活着。”
孩子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接过我递给他的几两银子,吃吃看着我。
我笑笑,起身离开。身后那孩子猛然叫住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月臣。”说罢便任由雪珠扶着走了。路上雪珠问我为何会在那般拥挤的人群里注意到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乞儿的时候,我抚着他的手淡淡说,“因为他很像小时候的我。”
像小时候的我一样,卑微,懦弱,却又倔强。
雪珠沉默了很久,直到将我送回府邸。
一回到府里,汀语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雪珠轻声问道,“怎么了?”
“哎呀,将军,二少爷你们可回来了,永安王爷已经来了很久了,在将军的房间里呆了一晚上一下午了,还不让奴婢进去,奴婢怕王爷的身子受不了,想送些吃的进去,可王爷怎么都不开门。王爷自打进去就一直安静的很,没有声响。偏偏方才敛玉容郡主也来了,说是要找二少爷。郡主听说了王爷的事,怕王爷有什么闪失,便和府里的侍卫闯了进去,谁知道......”
“怎么了?”我揉揉额头,有些虚软的问道。
“谁知道那些个侍卫还没等进去,就被王爷轰出来了,就连郡主也......”汀语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如今二公子的心上人在自己家将军的府里受伤,这个不是她一个大丫鬟能担待的了的。
雪珠忙安抚不安的汀语,开口询问,可他先问的,竟然不是金枝,而是韩玉缘。我一阵感动。
“王爷怎么样?可有受伤?”
“回少爷,王爷一直不肯出来,下人们也不敢进去,所以奴婢不知道。”
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我浑身颤抖着。韩玉缘,韩玉缘......他终于来了!
好好!我急急忙忙推开层层的丫鬟,也顾不得已经因为郡主受伤乱成一团的下人,匆匆往我的屋子奔去。
韩玉缘,韩玉缘!只要你回来,我就不生气了!清儿也好,文栖粉也罢,我都不生气了,只要你回来,就好!
我穿过层层的花墙,终于到了屋子前,却迟迟不敢往前挪一步。门窗都大开着,里面安静漆黑的不像话,一片萧瑟的寒意。惊羽在后面担忧的唤了一声,我朝她笑笑,转身大步跨入房门。
指尖挑开厚重的里间帘幔,一股冷香扑面而来。我屋子里漆黑一片,我却看得清楚,走到床边坐下,缓缓搂着一个冰凉的身子躺下,我侧身捧着他的脸颊,不知这黑夜里他是否看得见我满目的凄然。
“只要你来,我便什么都不介意了,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究竟是在怪我什么?”
黑暗里,我凝视这韩玉缘的眼睛,清澈依旧,看不出喜悲。他一句话都没说,任由我放肆的在他唇上肆虐,一片柔软。“你知道的,我只想与你一同俯瞰这如画江山,天下俯首。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的承诺,不达目的,我是不会罢手的。”
一丝咸涩的液体滑进我的嘴里,我瞬间呆愣,语气里遏制不住的颤抖......一股恐慌渐渐笼罩在我的心头......“兰影......兰影,你在哭什么?”
指尖试探着去擦拭那泪水,可怎么都擦不干净,汹涌而出的眼泪仿佛一个大湖瞬间将我淹没,透不过气。
清脆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臣臣,你不能离开我,我会难过啊......”
“好。相伴白首,不说离弃。”我一遍遍在他的耳畔说着这句话,一遍遍的重复。直到天亮之时两人都沉沉睡去。
长夜漫漫,细雨漫过初雪,谁的情思琴声被风吹乱?
屋外新种上的玉兰花泛着皎洁的白色,倾城绝代。
一夜的细雨过后,屋外的玉兰花依旧开的娇艳,仿佛稚子的脸颊纤柔优美。我躺在韩玉缘的怀里,用手指缠着他的长发,将方才汀语新摘的玉兰花插在他的头上。
韩玉缘宠溺的笑笑,拿下头上的雪白花朵,纤巧的手指轻绞,挽成一枚玉兰花指环,套在我的无名指指根上。我低头浅笑。
雨后的阳光,身后的怀抱,还有即将到来的新的局势,一切,仿佛都在一夜之间好的不可思议。我沉溺在这幸福中不可自拔。
只是......
我回头看着韩玉缘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