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秋叶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单纯者。
简单来说,她并没有将身边人的一举一动理解成恶意的主观意识,所以尽管出发之前已经察觉到了赤司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些怪异,她也只当是自己多心或者是这人又在目光深沉假装思考……好吧,她得承认不管是不是假装,她都挺喜欢眼前这家伙低下头沉思的模样。
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与自信,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他最吸引她的地方。虽然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逐渐认识到有些事并不是自己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但是也许正因为赤司有了这样不完美的家庭,才让少年有了如此令人惊叹的天赋与从容。
像是不管什么都不能被他收进眼底,当然同时也不可能放在心上。
“他的心是冷的。”
她记得那天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这么说,那个来自美国的小姐,突然出现将他们的世界搅得一团混乱之后又离开,丢下那句语焉不详的话便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痕迹的女生,秋叶在不爽的同时忍不住有些烦躁。
你又没有靠近过他的心,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是什么样的呢?
她记得少年将她从山洞里背出来时后背的温度,她记得那天他疑似恶作剧一般印在她唇上的柔软炙热地似乎要灼伤她的心,她记得,那个夜晚他的手指划过她身体时的暖流。
十指连心,自古以来手掌与心脏的联系就密不可分,她总觉得有着那样一双温暖的手的少年不会拥有一颗冰冷的心,事实上赤司在她和麻衣面前的表现简直美好地让她恍若置身梦中,所以即便是被那样似乎充满恶意地作弄了一番,她依旧从心眼里喜欢着那个少年。
她喜欢赤司征十郎,所以才会在发烧昏迷的时候产生那样的梦境……她还在羞恼于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如此羞耻的事情,结果现在是怎么样?吻痕什么的是真的存在的……就是说,那个羞死人的她以为是梦境的情形是真的?她和赤司?赤司对她?
“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若叶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后知后觉的少女这才想起刚才她恼羞之下头也不回地冲进洗手间,此刻正对着镜子一手抚着脖子上的吻痕发呆,不由再度红了脸。
“额,对不起,我走神了。”
“走神倒是无所谓,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一副嘴角含春的模样。”若叶双手环胸一脸睥睨,她太了解秋叶的脾气了,那么大声吼出来根本就是想掩饰自己的羞涩,真生起气来这人可是闷不啃声的。
“若叶!你说什么呢!”秋叶果然虚张声势地抬高了声音,脸却悄悄地红到了耳根,直让千里迢迢赶来护驾的表妹恨铁不成钢地猛摇头。
“啧啧,你最好不是在后悔没让那家伙采成花。”
“瞎说!”少女直觉地伸手拍拍了拍表妹的肩膀,想到自己脖子上的那个标志确实是个问题,她皱起眉冥思半晌,随即眼神一亮,低下头。
“啊,想起来了,上次在东京给老妈买的丝巾!”因为父母都出过旅游去了而没能送出去,她拿起那个紫色的丝巾利索地在脖子上打了个活结,一边调整着位置,一旁的若叶挑眉。
“说到这个,舅舅舅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唔,大概年底吧。”秋叶心不在焉地解释道,“前几天打电话来说最近才找到生命的真谛,决定开始真正的环球旅行,接下来要去埃及还是巴比伦来着……”
说起她那对耍宝的父母,秋叶自己也是满腹想吐槽的*,虽然说她并不介意自己一个人留守,也确实觉得那两个为了任教劳心劳力十几年的人该偶尔放送一下,但是一放下担子就好像被剪断绳子的风筝一样飘走……绝对人来疯的节奏啊。
她是这么想的,也并没有就此引发更复杂的心思,反倒是若叶一脸恍然地皱眉。
“这么说,你要一直住在那家伙家里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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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送走身高差小情侣的时候,天色已经再度暗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连天意都不敢违逆赤司,天空看起来真的有又要打雷的打算,虽然尚未闪电,头顶却偶尔可见几许突来的亮光,直让少女整个人寸步不离地守在赤司身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赤司,我今晚……”不去你家住。
话还没说完,少女惶恐已久的雷不负所望地落了下来,她立即跳起来双手并用抱住赤司的手臂尖叫出声,后者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喂,你很碍事。”
他抱着小的走了那么久的路本来就已经够呛了,这个大的跟着添什么乱。
“额……”秋叶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抬头朝天空看了一眼,忍不住不满地嘀咕出声,“什么嘛,刚才若叶他们走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的……”
老天爷真的很恶劣哎。
这样想着,少女却并没有生出“怎么只有我这么倒霉”这样中二的想法,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不幸怪罪在别人头上这一项,父母都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她能养出这种生气就直说的脾气已经是父母计划外的成果了,所以尽管内心很忧郁,她还是很努力地想要阻止自己继续以此为借口靠近赤司。
“抱歉,我小时候在外婆家那边听过不少雷雨天的灵异故事,所以有点……”尤其她自己又亲身经历过被幽灵上身的事件,对这样的天气已经根深蒂固地感到惶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