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喜鹊都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成亲,侧妃是说要在府里的管事当中挑一个年轻有才干的,将来她也可以在府里继续当管事媳妇。
只是东挑西捡的,这喜鹊一个也没看得上,所以一直蹉跎到了现在。
是看不上,还是早有了打算,这也没人能知道。
喜鹊年纪虽然大了些,可长得清秀端正,一笑腮边还有两个酒涡,是个讨喜的长相。
早先郑侧妃想给李晟找房里人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
可是喜鹊不愿意,只说自己年纪大,又笨拙,配不上世子,只想跟着侧妃学管事,所以郑侧妃才另挑了年纪小,颜色更加鲜亮的婵儿。
只是人没送出去,还讨了个没脸。婵儿心里难过,没少在背后哭过。
“她是宫里分出来的啊。”蕙如拿着银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中深色的汤水,将双眉紧紧蹙在了一起。
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皇后。
若说这宫里有谁想她死,她能想到的,头一个是原来的太子妃云氏,第二个便是皇后姜氏。
云氏已被贬成奉仪,拘在东宫里不得自在。她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可以说动冯氏来对付自己。
只有姜氏。
皇上以病为由,将她圈在昭阳殿里,可是现在皇帝带兵出征已经一个月了,朝中一切事务由太子暂理。没有皇帝盯着,太后年事已高,执掌后宫到底比不得掌权多年的皇后。
说不定皇帝前脚离京,她后脚便能出了昭阳殿。
若喜鹊是皇后的人……
皇后拿了宫里的紫鸢青萝来害她,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如果真的是皇后,那么……
蕙如背后“唰”地一下子被冷汗浸透了。
宣王妃姜盈,难道是死在自己姐姐手上?
这怎么可能?
蕙如猛地站起身,神态焦躁着来回踱步。
她这个猜测实在太过惊人。只是这么想一想,蕙如都觉得浑身的血像凝成了冰块一样,呼吸也有些困难。
宣王妃是皇后的同胞亲妹妹,皇后当年为什么要害她和她的孩子?
没道理,没道理啊!
蕙如捂着嘴,胃口又是一阵翻腾。
前方迷雾重重,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巨口,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不可以再想下去。蕙如告诉自己。
先保护好自己,一切,还是要等李晟回来再说。
如果真相是自己目前无法承受的,那就先将一切盖住,等到自己有了承受之力时,再一把掀开。
眼前发黑,蕙如扶着椅子缓缓地坐了下去。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藏在王府里头多年,一直装着自己无辜又低调的那个女人。
从前的事暂时不理,就凭她想要害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蕙如就不可能再容忍这根毒刺再扎在身边。
“让小孙大夫来,就照咱们先前说的来办吧。”
当天夜里,燕然居闹腾了起来,说是世子妃突然晕倒,胎气不稳,像是有要落胎的迹像。
大长公主和沈老夫人都赶了过来,连宫里的太后也派了公公和太医过来。
几位太医把了脉,都说脉相不好,白老先生也不说话,坐在一旁听着那几个太医辩方。
大长公主性情急躁,将太医们骂了一通之后与沈老夫人一起进了内室去看蕙如。
外间只坐着宣王和侧妃郑氏并几个大夫时,白老先生才摸着胡子摇头叹息了一声。
“老夫瞧着世子妃这样不是太好。”
白老先生在京中名声极高,又曾是以前的太医院院正,这几个太医都信服得很,听他这么一说,脑袋“嗡”地一声差点炸开。
“白老何出此言?救不得了吗?”
“难啊!”
世子如今不在京中,皇上对世子妃这胎看得很重,太后更是再三叮嘱他们不容有失。
若是世子妃这肚子里的孩子不保,他们头上的乌纱铁定保不住了。太医们面面相觑着,掌心里渗出冷汗。
前些时候世子妃就有些动胎气,更是将白老先生直接接到内院里住下,就是为了保住胎儿。
世子妃的身体状况和孩子的情况,在坐的人里没有人比白老先生更有发言权。
听他这样说,郑侧妃轻轻“啊”了一声,拿帕子捂着嘴,当时眼圈就红了。
宣王静静地坐着,面色沉静,看不出多少表情来。
白老先生双眼瞥了瞥在坐各位的表情,才叹着声儿说:“前些天还好好的,却突然变成这样……老夫觉得,以世子妃的体质来看,并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白老先生沉吟不语。
“只怕是……”这三个字引人入胜,令人浮想连篇。
宣王听到这话,沉静的脸色为之一变,站起身走到白老先生身前。
“白老先生有话还请明言。”
白老先生摇着头说:“只是老夫猜测,不一定准的。”
“这种时候,您有什么猜测也只管说出来。这里不过就这几个人,谁也不会出去乱说的。”一位太医在旁边劝说。
“老夫觉得,莫不是中了什么毒?”
这话一说出来,屋里就像炸开了锅。
“您说什么?”第一个跳起来便是郑侧妃,“这绝无可能!”她面色通红,脸上神情既惊且怒,“咱们宣王府里又没外人,世子妃的起居一直只在燕然居里头,谁可以害得了她?谁又有这样歹毒的心肠要去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