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变生肘腋
让人抬了软轿来,大长公主和蕙如赶到前院里,宣王穿着一身软甲,正在房里细细地擦拭着一把宝剑。
寒光冽冽,秋水映虹。
“父王,可能联系荣王,请调宗室府兵?”进门的头一句话,蕙如丝毫没有迟疑。
宣王抬起眼,看了看她:“你怎么过来了?”
“父王,京中很快便会有乱事。”蕙如看着他的神情和装扮,宣王这样子,分明是心里已然有数。
“云启!”大长公主跟在蕙如的身后进来,见他这样的打扮也是一惊,“真的要乱起来了?”
宣王挥了挥手,随侍在他身边的几个护卫躬身施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姑母请坐下。”他站起身,给大长公主让了坐,然后看着蕙如说,“你是怎么知道京中会有乱事?”
蕙如定了定心神,将她的猜测说给宣王听。
“杜家在京中的产业在四年前便被人吞吃殆尽,世子查出来,那幕后之人是安平侯府。杜家的四座煤山能出精煤,虽是杜家的产业,但也严受官府掌控。精煤是严禁开采的。可见夺了煤山的人与官府早有勾结,不然也不能瞒过官家私采精煤。”
蕙如深吸了一口气说:“四年前杜家长房于入京途中满门遇害,其后杜家京中产业悉数落入他人之手,世子和媳妇怀疑,当初的灭门案便是安平侯府所为。精煤事涉国之重器,所以皇上才会派世子和媳妇长兄以查账为名北上江夏。在江夏,他们遇到了敌袭。”说着,又将朱明来报的信儿对宣王说了一回。
宣王点了点头说:“原来冯氏所说李晟必死,便是应在这个上头。这孽障,只想着给妻子报平安,却不知道知会亲爹。”
“知会你做什么?你一门心思修道,何曾管过他的死活?”一直在旁静静听着的大长公主此时也不由得出声抱怨。
宣王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一门心思修道,又怎么能如此洞悉朝中局势?
蕙如觉得,从宣王近日应对的种种迹象上看,李晟所做的这些事,甚至接受密旨去江夏的事,宣王似乎都知道。
“父王也知道世子是去江夏的吗?”
“成器是与我说过。我却没想过,这样重要的密事,他也会对你说。”宣王淡淡回道。
所以宣王会这样快就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如外界所见,真的不问世事,一心只想着修道登仙的宣王爷。
蕙如实在无法理解宣王这样的行为。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给皇帝看,还是做给世人看?
眼下也不是深究这种事的时候,城中风雨欲来,头悬利刃,没有什么能比保住大家的性命要紧。
“我已派人去通知荣王。宗室养的府兵不到五千,只能看顾宗室营。至于朝臣,住得分散,人手也不够,只怕是看顾不过来。”宣王沉声说,“而且此刻,咱们也没余力去保别人。只要能撑到城外京畿戌军得到消息进来……可是,他们若不动手,城外的军马是没有理由进来的。但若动了手,城门必将封闭,若是要攻城,京中便少不了死伤。”
蕙如咬着牙,只觉得后背爬满了冷汗。
沈府虽不大,但连老带少也有百余口,一旦起了刀兵,满府妇孺要怎么办?祖母年纪还大,堂弟堂妹们还小,家丁也没有多少,要怎么样逃过一劫?
“事情还未到你现在想像得那样严重。”宣王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惶急,便出言安慰。
“时间紧迫,京中由太子掌控的军力到底有限。何况,如今皇上状况不明,若是皇上有不测,他便可名正言顺地继位,用不着这样大动刀兵。”
蕙如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是担心一旦圣上危急的状况传到京里,二皇子会有所动作?”
“他们两个争斗了这么些年,老二绝不会甘心俯首认输。即便此时不动,将来老大也不会放过他。与其被人秋后算账,不如拼死一搏。”宣王眯起双眼道,“如果换作是我,我必然派人去挑动老二,仓促之间举兵围宫,弑兄争位。这样一来,我便有足够的理由将他以谋逆之罪处死。趁着兵乱,顺便将平素不好解决的人一起除去。这样,即便皇上转危为安回到京城,老二是造反,老大是平叛,皇上只有赞许,而绝不会怪他兄弟相残。”
帝王家里何时有过兄弟情深?为了一张冰冷冷的椅子,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当年李云启若没有承嗣宣王,没有因美人而消沉颓唐,他会不会卷入皇位的争斗之中?
这或许也是他终日躲在丹房里的原因之一吧。
“成义现如今在龙武卫,离沈家近一些。我已派人传了口信给他,让他多多看顾沈家。”
蕙如忍了半天的泪滚落下来,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宣王行礼:“多谢父王。”
过不多时,外头有个侍卫进来,伏在宣王耳边说了几句。
宣王点头笑了起来:“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原来你叔父手上有皇上临行前的密旨。”
蕙如惊愕地看着他,莫非皇上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离京之后,这里会出乱子?
宣王笑着对大长公主说:“皇上是要让沈微然将胆敢私造军武的涉事官员全都拿下。怕这事牵扯太深,于是给了他秘旨,令他可以调动京外虎贲营和凤宸营的军马。”
虎贲营和凤宸营?
“可是陆琅将军的兵马?”
“是他。”宣王抬眼看着她,“原来你也知道陆小将军。”
非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