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她尖声叫着,眼中充满了怒火,“您疯了吗?”
“疯了的是你!”姜夔抱着浑身发抖的太夫人,看着大妹妹的眼光渐渐冷了下来:“从你对姜盈起了杀心,你就疯了。”
“嗬嗬……”发不出清晰声音的太夫人眼角流下浑浊的泪水,她的手指向前不停地抓捏,好像这样就能一把掐死这个女儿一样。
“我是为了大齐的安宁,我是为了陛下的江山,我有什么错?”姜妍叫着。
原本在宫室里的宫人们此刻不约而同都悄然退离了房间。
姜夔突然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在此时将他们悄悄召进京城了。
是想让太夫人和他,亲眼见见姜妍。
亲眼见见她这疯样,再狠狠地断绝她的一切念想。
皇帝一定是恨极了姜妍,也恨极了母亲。
姜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姜妍,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姜家和云家已经落败,如果不是看在过世的小妹份上,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安然出现在昭阳殿中?”
姜妍冷笑了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恨当日不该心软,不应顾虑着母亲便放过那个小畜牲,让他害了我儿子的性命。”
“你还真是死不改悔。”姜夔摇了摇头。
姜夔又拿着帕子给太夫人擦了擦眼泪和嘴角:“算了,你已经疯了,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咱们家世袭罔替的爵位没了,没了就没了吧,只是母亲被你气成这样,将来到了下头不知要跟父亲怎么说。”姜夔苦笑了一声说,“在你心里头,咱们这些家人又算得了什么?你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过。”
“我不会放过他,不过放过他!”姜妍直着眼睛嘴里翻来覆去地喃喃说着。
“放过?”姜夔看着窗外渐明的曙色,轻轻叹了一口气,“皇上是让咱们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如今见也见了,便是该说分离的时候了。”
“别走,你们别走!”
见姜夔抱起太夫人要离开,姜妍猛地扑了过来,抱着哥哥的腿号哭起来:“你们别走!这里没人陪我说话,一个人也没有,我快要疯了!求求你,你是我兄长,你不能把我扔下来。我已经被废了皇后位了,恺儿也已经死了,我再也不能做什么……对,哥哥,你去对皇上说说,把我接出宫去,咱们回茂平,回茂平去,我不要在这里待着了,快点救我出去!”
太夫人挥动手臂,只是打在姜妍头上的力气并不大,打着打着,她自己也哭了起来。
那哭声嘶哑悲伤,盛满了绝望。
怎么可能接出去?
就算她可以原谅姜妍毒杀姜盈的罪,姜盈的丈夫和儿子也不可能放过她。
她自己已经落得这般下场,还拿什么老脸去求人放过她唯一的女儿?
她开不得口,也开不了口。
她连如厕也要人抱着去,话也说不出来,骄傲了大半辈子,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只撑着一口气,想来问问大女儿究竟前世与她有什么怨仇,今世会托生到她肚子里,这样地害她。
太夫人放声大哭着,夹杂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含糊的咒骂与懊悔,拿额头不住地去撞儿子的胸口。
快点出去吧,这里一刻她也待不下去。
没见的时候心心念念着想见,见了之后便觉得此生还不如不见。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以前不觉得什么,这时候就是撕心裂肺的痛着。
让她死了吧。
这么不人不鬼,不活不死的样子,她都觉得难看、难堪。
她生的女儿弄丢了卢国公用生命换来的爵位。
不止爵位,还有姜家几代的清誉和名声。
将来她还有何面目去底下见卢国公,去见姜家的列祖列宗?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只想着一出生便掐死这个祸水。
“我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姜夔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对跪伏在地上的妹妹说,“姜妍,皇上对咱们姜家已是格外开恩,我再没脸去提任何要求。你……安心去吧,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好好做人,再不要行差踏错,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犯此生的错误。”姜妍眼中已无泪,抬起头看着姜夔,“我一定一开始就将李晟和姜盈一起弄死,绝不会让他被生出来!”
姜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妹妹的神情就好像看着一条剧毒的腹蛇。
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居然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心中满是失望,不,或者说,连失望的情绪也懒得有了。
姜夔踢开姜妍,抱着母亲大步走了出去。
“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姜妍恨恨地说,“我不需要你们!不需要!若有来生,我会让你们将一切欠我的都还回来,全都还回来!”
晨光已经大亮,悠长浑厚的钟声带着美妙的穿透力,将整座京城从沉睡中唤醒。
姜夔抱着母亲坐在昭阳殿外,看着宫墙外升起的那一轮红日,眼泪簌簌而下。
他的外甥今天会成为大齐的太子,可他这个当舅舅的,连也没有。
只能坐在宫墙里,遥想着盛大的场面,默默为他祈福。
“母亲,小妹在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了成器欢喜。”他轻轻地说。
太夫人静静地窝在儿子的怀里,一动不动。
直到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