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恨恨地说:“不过是国公府三房的次子,那三夫人就敢那么对你姐姐,你若成了世子夫人,看那三夫人以后还如何嚣张,好似我沈家女儿嫁给她那儿子是多么的高攀。”
母亲的话在芳如耳边嗡嗡作响,大半没听进耳朵里。芳如出神了半天,那男子的音容笑貌益发清晰,她想起那人冷笑着看着那乔家小姐在寒池中挣扎,想起那人一脚将丫头踢入水中之时淡漠的眼神,她浑身一颤,颓然靠在椅背上。
“母亲,我不嫁他。”
正说得兴起的大夫人尖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芳如抬起头:“母亲,那人实非良配,不能嫁!”
大夫人当她只是在害羞,于是笑着说:“那是你未见过他,若见过,必知是好的。”
芳如定定地看着踌躇满志的母亲,那张盈满希望欢喜异常的脸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她见过那位世子,就在不久之前,她亲眼看见那人是如何对待敢于设计他的官家小姐。按理说,世子那样对乔小姐也属乔家自作贱,只是,她一想到那人脸上那副神情,明明是阴郁的,冷漠的,嘴角却还带着笑……只是一想起来,就觉得周身发冷,毛骨悚然。
这话自然不能跟母亲如此说。
“母亲,女儿不想当继室。”芳如于是挑了个最合适的理由。
“继室又如何,那也是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大夫人对这理由嗤之以鼻。
“人家世子夫人过世不久,现在就说这些对人家也未免太不敬了。”芳如蹙着眉尖,对母亲的态度不以为然。
“傻丫头,世子已经守足了一年孝期,难不成还要人家年纪轻轻地为个女人守一辈子?安平侯世子定是要续弦的,大家伙儿心知肚明。”大夫人坐到女儿身边劝慰,“便是世子夫人娘家,那位东昌郡王妃不也早就做好打算了吗?不然你以为她这么巴巴儿凑过来,指明了要见你们是何意?”
“母亲!”芳如涨红了脸,将身子扭开,“母亲难道不知,逢年祭祀之时,继室在前位夫人牌位前是要行妾礼的?难道母亲想让女儿与人为妾?”
“不过是个木牌子,每年也不过就行那么一次礼,并不碍着什么事儿。芳如,母亲这可都是为你好,难得安平侯府是显贵,家底丰厚,世子爷又是出类拔萃的人品,这样好的亲事,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芳如冷笑一声:“母亲这么说,就好似安平侯府已经来提亲了似的。你怎知侯夫人看中的不是五妹妹或是六妹妹,亦许是二伯家的四妹妹呢。”
“她们,便是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大夫人厌弃地甩了甩帕子,“总之此事你莫官,一切由父母作主。亲事若成,算一算最少也要一年多之后才能嫁出去,趁着这时间,我得好好寻个教养嬷嬷来教你礼仪规矩,省的日后去了婆家让人笑话进退言辞。”
芳如在大夫人院门外站了许久方才回去。母亲如此看好的亲事,父亲却未必就会喜欢。嫁入侯府固然好,但其间牵扯太多,母亲只是被突然出现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过了一夜大家都冷静下来,说不定她便能想清楚了。
芳如深深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扶着翡翠回去了。
她这里愁肠百结,另一处,却是怒火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