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妹妹:“你说什么啊?”
莫婉儿哼了一声,背转身去:“我说,那个出身卑贱的女人,别想踏进我莫家的门当我的嫂子。就她那样儿的,不配!”
不说那兄妹二人之后如何争执,只说老夫人一行人,安安稳稳出了晋阳,在路上缓缓行了两三天,该做的事都已做完,众人也没有归心似箭的那般心情,陌上花开,正合适缓缓归矣。
离开晋阳之后,玫如的精神益发好起来,虽是在外行走不如家里方便,但原本瘦削的小脸儿这几日却是一日比一日饱满红润起来。菀如之前虽也同情她的遭遇处境,但一路走过来,眼看着玫如像吸足晨露的花朵儿一般日渐丰腴靓丽,却又禁不住想着她是被夫家嫌弃过的,又是嫁过人的妇人。不知怎的,便周身不自在起来,觉得与她多话也会沾染上霉运,于是躲得远远儿的,也不肯与她亲近。
玫如也不介怀,成天与蕙如混在一处,二人同坐了一驾马车,商量起回京后的新买卖。玫如是管过铺子的,蕙如与她往往说了没两句,彼此便都明白了意思,倒是同车的两个贴身丫鬟听得一头雾水。玫如知道蕙如手上管了一间脂粉铺,心中羡慕,却不知她小小年纪却见多识广,对生意一道极有见地,很多想法都出人意料却又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在感情上受挫的玫如本就要将生意当做自己今后生活的目标和意义,与蕙如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和,两人在一起处了几日,便处成了知己。
二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京里住户多,这嫁娶喜事的生意最是靠谱。虽说京中豪门勋贵家娶妻嫁女的绣活喜帐都是自家的针线房备的,但嫁妆多,针线房还要顾着日常生活所需,那一般的铺箱底的货大多还是要去喜铺子里买。而平常百姓家的姑娘哪有那许多功夫手脚去绣全套嫁妆,很多也是托了信得过的喜铺子来做大头和零散细活。蕙如记得七和香旁边隔着一间的铺子似乎正在寻租客,便商议着要租下来,绣娘可以先请两个,找些散活做做。一家做喜铺,一家做脂粉,倒也合拍。
如此缓缓而行,不几日,已到了京城外的泗水。
离着京城已不远,按这速度,再过一日便能返家,离家快一个月的沈家众人于是都打叠起了精神,这车马的速度也不知不觉快了一些。
只是这日刚启程不久,天上突然降下豪雨。都说春雨贵如油,但现在已是近夏,这么大的雨水便有成涝的可能。
路两边的坡地被雨水冲刷着,浑浊的泥水全都漫上了官道,外头掌着车架的下人连眼都没法睁开,这路是走不成的了。
郡主和老夫人商议了一下,让家人们将车马全赶到旁边,给牲口搭上蓑衣,等雨下小一些再走。没走几步,突然听人说,好似前面不远处的坡顶有间庙宇。能找处遮蔽风雨的地方就太好了,当下众人便将车子全向着那小庙赶了过去。
没想到那庙里已先到了另一队车马。管事上前探听过,赶紧回来报:“老夫人,里头是卢国公的家眷,也是途中遇了这场大雨,到庙里暂时避雨的。”
老夫人听了心中一惊,忙问道:“可知是卢国公家里的什么亲戚?”
那管事说:“是卢国公夫人带着她的几个娘家外孙女儿。老奴瞧着,那里头应该还有别的贵人,但人家未明说……”
老夫人忙让那管事去后面的马车里去请郡主,然后让跟车的嬷嬷拿来雨具,披了件斗篷便要下车。
“这么大风雨,斗篷和伞也遮不住雨啊!”身边的妈妈急忙来劝,“若是要进去见礼,等雨小些也不迟。”
老夫人摇了摇手,那边昌平郡主已急急地赶过来。
“她们如何来京里了?”郡主亲自扶了老夫人下车,又叫人拿来件蓑衣给老夫人披上,这才踏着一地的泥水走进小庙的殿堂里。
不大的佛堂里挤了不少人,看着都是女眷。老夫人抬起头,看见正中一张锦杌子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老妇人。这妇人梳着简单的圆髻,头上只簪了根乌木的云纹如意簪,穿着一件赭色的素缎斜襟宽袄,眉眼端丽庄惠,面色沉静,态度娴雅,周身的气度。
老夫人和郡主紧走了几步,上身福身施礼:“不知里面的原来是卢国公夫人,实是打扰了。”
卢国公夫人站起来,回了半礼,让下人端了小杌子来请二人坐下:“我道是谁,原来是沈国老的夫人和昌平郡主。昌平小时候也常来卢国公府玩耍,可还记得我老太婆?”
昌平郡主连忙起身:“小时候忒淘气,还打坏了老公爷生前心爱的端砚,被我父亲好好教训了一顿,再不敢忘的。”
一句话,勾起了国公夫人的回忆,脸上泛出了一丝笑意:“是啊,那时候你才这么点高。”说着拿手掌在身前比了比,“又机灵又漂亮,像个玉娃娃一样,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你就长大嫁了人,现在也当了母亲吧。”
昌平郡主脸上微红,点头说:“现在我家里有四个小淘气了。”
国公夫人笑了起来,对沈老夫人说:“郡主倒好生养,是个有福的。”
老夫人也笑着说:“可不是吗。这是我们沈家的福气。”
国公夫人见着她,不免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