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红洛锦都是头一回进荣王府,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脸上的神情便难免有些僵硬,不过毕竟是打小便在大夫人身边受着调|教,比起上回初入王府连走路都僵着的兰溪来,姐妹两个显得淡定多了。
县主的生辰,这荣王府看起来倒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在县主的院子前头多摆了几盆火红的美人蕉,院门上又用红绸结了不少花结做装饰。蕙如下了轿子,嘉陵县主贴身的丫鬟金蕊忙迎了出来。
“六小姐您来了!县主等得都心焦了,这一会子催着咱们到门上看了好几回。”金蕊笑着将主仆接进来。天气已经热了,蕙如只罩了件带兜头的细纱薄缎暗鸟纹披风,金蕊手脚麻利地接了,将门帘子掀起来对里头叫了声:“沈六小姐到了,快去请县主出来。”
蕙如笑着对她点点头,金蕊见她进了屋,便将门帘子放下,拉着正想跟进去的洛红洛锦笑着说:“县主和六小姐是手帕交,这么久不见了想是有许多话儿要讲。里头有人伺候着,两位姐姐跟我在隔壁歇歇喝点茶水,里头有吩咐了咱们再进去吧。”
洛红洛锦那都是极有眼色的丫鬟,见她这么说,便知道是县主有体已话要私下与姑娘说,又知道县主与姑娘的交情是极好的,在县主的院子里当出不了事,便笑着应了,跟着金蕊去了隔间。
蕙如走进里间的时候,正看见嘉陵迎面走出来。
不过两个月不见,嘉陵的个子又长高了些,眉目也舒展开,以前看着还像是个孩子,现在却已经展露出豆蔻少女略带着些青涩的甜美来。
“好姐姐,这么久不来见我,可想死人家了!”见着蕙如,嘉陵县主开心地叫了一声,抱着蕙如的胳膊用力摇晃。
因为是生辰,她今天特别打扮了一下。上衣穿着绯色烟罗纱的半臂小袖,金丝银钱绣出的蝶戏牡丹显得格外艳丽华贵,下头系了一条石榴红洒金粉遍绣半开芙蓉长裙,以鱼戏荷叶缀底。腰上系了条八宝攒金线如意扣束腰,腰间挂着五色琉璃双鱼压裙,还有上回蕙如送她的包翠珠桃花缨络。双眉轻扫,唇上点了胭脂,额间以金粉朱砂细细画了花钿,看起来格外娇俏漂亮。
“今天的寿星可真美,”蕙如笑着抱了抱她,“我还当是九天的仙子偷偷溜下界,把我们县主给藏起来了呢。”
嘉陵嘿嘿笑了两声,将人拖到榻上坐下,又吩咐屋里伺候的丫鬟沏上茶来。
“你别看这衣裳漂亮,可是满绣着金丝银线,俗气就不说了,穿着还闷人。在屋里坐着这么久,都快见汗了。”嘉陵见丫鬟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觉微蹙了蹙眉,“你们快点将那用冰湃过的杏仁核桃蜜酪盛一碗过来,那个酸酸甜甜又凉爽,一般人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蕙如笑了,四下看看:“今儿是你生辰,怎么现在这儿只你我二人?你请的客人们都在哪里呢?”
嘉陵拿了把宫扇呼呼扇着风:“我都让人领着在母亲那里坐着,这儿只等着你一个。”
蕙如站了起来:“这却不敢。”
嘉陵一拉她:“有什么不敢的?我自己的院子,想招待谁还不是由着我自己的意思来?那些女眷平素你也不常见的,见了也没什么话好说。”
蕙如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嘉陵县主虽然年纪小,却不是做主全由喜好完全不动脑子的人。便是交情格外好些,在哪里不能说话?单单儿将自己领到这里来,她定是有什么打算。
“走,这屋子闷气,陪我到后头小花园走走吧。”嘉陵对她眨了眨眼睛,二话不说,上前拖了人便走。
“我的那两个丫头,不拘是哪个,唤一个来陪着吧。”被拖到了门口,蕙如还不忘回头对正笑着行礼的县主大丫鬟绿裳说。
绿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要去唤人的意思。
“姐姐连我都信不过吗?我又不会害你。”嘉陵县主见蕙如拽着门,一副死也不肯就范的样子,跺着脚气道,“我院子里到处都是丫鬟,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有的丫鬟都是县主的奴婢,县主若是有吩咐,她们又岂能不从?
蕙如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啦,你先松手,我慢慢与你说。”嘉陵放软了声音,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小嘴微撅显得很是委屈。
“那你跟我说说,后头小花园里有什么东西在?”见她这副模样,蕙如倒也有些不忍心。县主待她是真心实意的不假,但她与县主的身份毕竟差得远,有些事,县主做了没关系,若她做了,就是毁一辈子的事。
“……”嘉陵果然支吾起来。
蕙如叹了一口气。
“知道县主是想我好,但这里是王府后宅,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私下去见外男?”
“怎么说是私下,这里到处都是人啊!”嘉陵不服气地说,“我也在,那就不能叫私下去见。”
蕙如摇了摇头:“好意心领,但总要念及家人,不敢逾矩。”她前世已经错过了一次,同样的错误她不想再犯。她虽已不是商贾之女,但官家更加重视体面名声。为了疼爱自己的老祖母,郡主,为了父亲还有杜家幸存的血脉,她实在不能有一步踏错。
宣王世子是那么的尊贵,她不过一个三品官员的庶女,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并非仅靠着一丝恋慕之情便可跨越。
他娶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