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词盖上茶盏盖,葱指比白瓷还要更白三分,她不疾不徐道,“急什么,是与不是,我总要看一看。”
宋国华笑容一凝,也不想在这紧要关头耽搁,挥了挥手,“行了,快看吧!”
对坐的宋若熙,十指忽然紧紧抠住了沙发,坐立不安,“爸爸……”
她声音低微,根本打扰不了宋国华的兴致,眼看资金在即,宋国华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把宋若词看成了财神爷,生怕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却忘了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这个女儿的。
眼看宋若词快要打开盒子,宋若熙咬住下唇,忽然起身将盒子拢了回来,“你们都答应好了,这是给我的嫁妆,这么贵的东西,凭什么让宋若词说拿走就拿走!”
宋国华的脸色仿若六月天,倏尔间雷电交加,一把拍向桌子,“你胡闹什么,把东西放下,我不是和你说好了吗,现在又闹什么脾气!”
宋若词漫不经心的听着宋国华口中训斥,嫣唇轻抿,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到底是宠在手心里的女儿,还算是口气好的,如果换做是她,这会儿早已一个巴掌上去,再敢顶嘴,便是拳jiǎo_jiāo加了,被偏爱的,还真是有恃无恐。
宋若熙既委屈,又愤怒,含泪的眼怨憎的瞪着,“这些东西明明就是我的,我不想给她,你们偏心!”
宋若词噗嗤一声,掩口低笑起来,梨涡清甜,眼底却沉着冷冰冰的雨丝。
“是不是你的,心里总要有本谱。别等做了亏心事鬼来敲门的时候,才知道怕呀……”
宋若熙眼皮子一跳,恨恨骂道,“我说是就是,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宋国华气的脸皮铁青,指着她说不出一个字,宋若熙抱着盒子便不肯给,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还当自己是三五岁的孩子,任性时耍一耍小脾气,便有人上赶着哄她。
可惜宋若词偏偏不是会哄孩子的人,尤其面前这人不是孩子,是弱智——她越过宋国华与王慧芝,直接掰开宋若熙的手,将盒子夺了回来,紧接着淡淡道了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
从小到大,她所得到的永远都比宋若熙得到的要少许多,甚至连健康的体魄,老天也给了宋若熙,而苛待她。
曾经宋若词也羡慕,但渐渐便淡然了,直至结婚后,她像是苏醒了一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东西,是需要自己扞卫和争夺的。
以前不争,是她不屑,现在争,是不想让宋若熙再尝到她一分便宜。
宋若熙吃惊的望着她,大约想不出,逆来顺受的宋若词居然敢抢她的东西,“你疯了吗!?”
“疯子才会认为别人是疯子,需要我帮你联系一家精神病医疗所吗?”宋若词牢牢握着掌中的盒子,微笑问道。
她的微笑无懈可击,宋若熙像被人封住口鼻,嘶嘶的喘着气,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宋国华皱眉瞧着二人,落在宋若熙的目光,似有些不忍,“盒子你也拿到了,承诺可以兑现了吧!”
“我要的可不只是一只盒子,还有里面的东西。”宋若词拨开锁扣,玉指一挑,打开了那只失而复得,装载着无数母亲回忆的盒子,或许被人打开过,觊觎过,玷污过,但母亲的气息,还是柔柔的拂了过来,她的眼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抚摸着里面每一件首饰。
都是妈妈戴过的,珍爱的物件,从耳坠到戒指……还有她常戴的胸针。
宋若词心头一颤,爱惜的托起胸针,贴在了心口上,冰凉的珠串与滚热的胸膛相贴,却无比契合,好像依恋着失散已久的情人。
“终于回来了……”
宋若词松了口气,才要拢要盒子,却发现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她皱眉在盒子里仔仔细细的拨了一遍,宋若熙的脸色也愈发差了,宋若词确信,妈妈最爱的木兰花吊坠不见了。
宋国华看出不对劲来,警惕道,“怎么了?”
“爸爸,请问这个盒子从拿回来到现在,除了我,有没有第二个人碰过?”宋若词的指尖在发抖。
宋国华猜到盒子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想也不想的撇清关系道,“怎么可能,只有你碰过!”
宋若词失望的垂下眼帘,语调既轻又淡,还夹杂着一丝讽笑,“是吗?”
“既然只有我碰过,那宋若熙,木兰吊坠就肯定是你弄丢的了,老实交代,你丢到哪儿去了?这盒子里的任何首饰我都可以不管,但如果那个吊坠少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宋若词雪白的齿在口中咬成一条细线,骨骼发紧,“还给我,趁我还打算跟你好好说话。”
她实则并没有与宋若熙较劲的资格,不过是凭着一个资金的谎言撑到现在。
无论对宋家人撒多少谎——她的东西都一定要拿回来,底气再不足,也要为妈妈的遗物而撑到最后。
“可笑,东西就你碰过,我全部拿来了,少了你不问问自己,还来找我,你不会是打算讹我吧?”宋若熙心虚的冷笑道。
“讹你……”宋若词唇盘轻勾,怜悯的看着她乱撇的眼珠,“你的钱,够买这盒子里的任何一样吗,我讹谁不行,要讹你,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宋若熙自从嫁进蒋家,才意识到蒋家不过是金玉在外,根本给不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这会儿被宋若词戳到痛处,立即跳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买不起,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成天要跟池家摇尾乞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