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寒徐徐走到她身侧,俯身凑到她瑟瑟发抖白颈前,语气低沉的似是要撕咬开空气,“我知道她是你的靠山,但你不要妄图用她能挡我多久,你也得认清自己的身份,一枚废棋,用一个孩子就想套住我,根本就是休想,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和苏澜卿在打什么算盘?”
尹婉莹被吓的抖了抖,却被池君寒用力扣住肩膀,狠狠往下压去,像是要把她捏成齑粉。
尹婉莹本就娇小的身躯,一点一点恐惧的蜷缩在一起。
“大少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妄想了,我也是为了孩子打算,这是你的孩子……这是池家的血脉!”
孩子,是她无往不利的刀,也是她现在处境下的盾。
池君寒撩唇一笑,冷而讽刺,“你当真以为,我留下你和你的孩子,只是因为这是我的血脉吗?”
随着尹婉莹的瞳孔惊诧的放大,池君寒的声音,也像一把又一把磨钝的刀子,搓的人骨疼肉痛,“我不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母亲是谁,从谁的肚子里出来,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也不介意让他和你一起消失,一了百了,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你已经带给我许多的麻烦,不要等到我忍无可忍的一日,这个孩子,你护不住的。”
“扑通”一声,尹婉莹冷汗涔涔的坐在地上。
她双目失神的看着池君寒,眼里充斥着不信、怨恨与仓皇,在男人的面前,她唯一一点胜券,都卑微到了尘埃里,显得无比可笑。
“我、我知道了,大少爷,我这就搬出去,这就搬……”
她实在是不敢惹这一尊煞神,有苏澜卿撑腰,也不敢。
尹婉莹并不想让自己成为母子争斗里的牺牲品,枪打出头鸟,该成为牺牲品的那个,应该是宋若词才对!
她拾起怨毒藏进心里,换上一副柔弱楚楚的神色,一边啜泣着,一边盘算道,“对不起,大少爷,我以为少奶奶允许,我就能住进来了,他们都说,少奶奶的话就代表大少爷的话,我才……”
没有人打断她,她便自己戛然而止了。
不停的抬手抹着泪珠,用手挡着眼角一抹余光,偷偷打量池君寒的神情,果然如她所料,池君寒的脸色已变的更黑更沉,比刚才进门时还要愠怒三分。
人人都说宋若词是池君寒的命门,殊不知她也是一根火柴,一举一动,都能激怒池君寒。
池君寒气息一滞,贺进头皮都跟着麻了。
“真的是若词,让她住进来的?”
老丁打来电话,只说苏澜卿带着尹婉莹对宋若词大为刁难,大约是怕破坏他与宋若词的感情,只字不提宋若词的反应。
贺进低声道,“是这样的,少奶奶当时……”
池君寒抬抬手,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到底是不是?”
空气凝固的像海底晶石,深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贺进点了点头,“是……不过当时是老夫人非要将让尹小姐住进来,绝非是少奶奶自愿的。”
池君寒轻叹道,“她直接同意了,是不是?”
贺进觉得头顶上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不断压着他的脊梁,迫使他不得已弯下腰去,过了许久,他才低低的说,“是的。”
尹婉莹捂着脸的手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白日再暖,到了晚间也凉快不少,宋若词在花阳台静坐了许久,被风的不断鼓起的衣袖里窜着冷水,竟让她忘了现在已是夏日。
她搓着胳膊往回走,撞见地上一抹斜长的人影,静静矗立在那儿,已不知多久了。
宋若词面色发白的怔在那里,久久才回过神来,徐徐抬起小巧下颌,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池君寒没有回答,安静的看着她,他的眼神被夜晚映的漆浓一片。
宋若词看的背脊发渗,被冷风呛的微微咳嗽,虚弱的推开他,“没什么事的话,不要挡在这儿,太冷了,让我进去。”
他没有作声,仍旧站着,纹丝不动。
宋若词推不动他笔直的像钢板一样的身体,夹杂着微恼,加剧咳嗽道,“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男人温暖的大掌覆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宋若词微微侧目,听见他问,“冷吗?”
她低低吸了口气,竭力平静下来,“冷,所以让我进去。”
池君寒仿佛听不见她的诉求一般,“我远比你现在冷上百倍,你知道吗?”
料到会有这一出,宋若词噙起冷笑,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仰头道,“所以你是打算在这儿追究那些破事?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讨论,她爱住不住,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因此责怪你,我眼睛里揉的进沙子,不在乎一颗两颗,这样说,你满意了吧,可以让我走了?”
她总觉得过了今天又要生病了,夏夜的凉风也格外凉薄,不断摧残着她本就孱弱的身体。
池君寒还是不让。
按了按昏昏沉沉的头,宋若词嗅嗅鼻子,不耐烦道,“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让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让她在池家过的顺风顺水,好吃好喝伺候着,够了吗?”
池君寒放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语意不明的重复,“你不怪我?”
“对,我不怪你……”
“宋若词,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池君寒一拳携着风砸了过来。
宋若词下意识偏过头,那拳头也很精准的避开她,落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冷沉的声音——
不知道来自墙体还是他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