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都听过,还有呢!”池君寒犀利的眸子如鹰鸠扑食般盯着他。
医生慌慌张张的瞥了眼报告单,觉得今天估计也逃不过了,心一横,和盘托出道,“那时候孩子还小,打掉孩子,母体还能存活。可现在……现在要是把孩子打下来,她也活不成了,孩子月份大了,这会流产,母亲绝无可能生还!”
贺进一怔,抓起报告单蹙眉看着,纵使看不懂,但也能从只言片语里读出宋若词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他无言的看向池君寒,决定权都在他的手里。
如果想让宋若词死,这便是最容易的,死在医院里,说是难产早产大出血,怎么都行,医生也能封口的容易,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消失。
可怕就怕他心软……
池君寒冷着脸半晌,沉声道,“一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百分之一,也没有?”
医生果断的摇摇头,“这手术一动,一大一小两个,就救不回来了。月份越大,流产对母亲的伤害越大,这位夫人的身子已经比普通孕妇还要虚弱,经不起折腾,池少三思。”
贺进紧张的看着二人,只要池君寒一声令下,他就必须抛去个人感情,立刻执行。
私心里,他也并不希望宋若词死。可她曾想置池君寒于死地,那也没有理由放过他。
科室里的气氛紧张的空气都凝固了,医生不停的流产,不敢催促池君寒的决定。
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
池君寒几乎快坐僵了,才徐徐起身,留下一袭修长背影,轻声道,“那就先留着她,和她肚子里那个野种……”
贺进松了口气,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庆幸,他等池君寒走了,才拉过同样大汗淋漓,仿佛死里逃生的医生,小声问道,“那要是留着这个孩子,等到生产的时候,能生下来吗?”
医生眼神一动,“贺特助指的是?”
“别想歪,我问你正经事,你要告诉我实话。”贺进沉着脸色,一字一句的问道,“生产的时候,能保证顺产,让大的小的都平安吗?”
仅仅一个简单的问题,再容易回答不过,却让医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笑了笑,无奈的看了贺进一眼,招招手,附在他的耳边道,“我说实话,贺特助你别生气,生产是道鬼门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大了,连流产都不行,顺产又怎么可能,现在还没经历,这母亲和孩子,尚且能平衡平衡,真到了那一天,结果与今天无异,恐怕还是一个都保不住呀……”
贺进的呼吸一下滞住了,他觉得心里烧的慌,难受的捏住拳头,“保母亲,也不行?”
医生点头,目光澄净的同时,带着几分看空的悲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她多活几个月,好好对待这位夫人吧,她估计只能剩下这些日子了,若这几个月保养的好,到了那一天……多少也能少受点折磨。”
医生拍了拍贺进的肩膀,摇着头走了。
贺进绷着脸,几次想抬步追上池君寒,将医生的话告诉他,可他都没有勇气。
宋若词的日子不多了,迟早都是死,现在的选择,也无非让她多受点折磨罢了,既然结局是注定的,说与不说,差别也不大了。
不如就让少爷狠狠心,趁这几个月忘了她——省的早知道了,早心痛。
手术室里,宋若词安静的躺着。
医生护士正在周围忙碌着准备工具,器械碰撞的清脆声滑入她的耳朵里,她紧张恐惧的浑身紧绷,却不愿意再哀求一次。
她的尊严虽然所剩无几,但能守一分是一分,既然哀求无用,她想尽可能的体面。
女医生戴上口罩,冷静的目光锐利如刀,稳重的手捏了捏宋若词的骨骼,似乎在帮她放松,可惜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宋若词完全轻松不了,“手术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要开始了?”宋若词呼吸急促了起来,她闭着眼睛,黑漆漆的,更让恐惧升级,“不打麻药吗?”
女医生默了默,冷淡的回答道,“根据你家属的要求……不给你注射麻药,在接下来的手术中,你得保持全程清醒,过程也会录下来的,这是你第一个孩子,还没见过它吧,正好看看。”
宋若词想坐起来,可手脚都已经被束缚住了,她绝望的挣扎了一下,像条鱼入锅前最后的动弹,最后无力的滑动了下喉头,“不注射麻药,我会疼死的吧?”
她无端端又鼻酸起来,分明已经不在意那些恶意与羞辱了,可即将切肤的痛,还有面临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死亡,她还是猝不及防的难过了起来。
就算是池君白的孩子,那也是她的宝宝,七个月……不是一朝就能割舍的。
可是她真的保护不了它了,与其让它生下来,不如短痛。
她光是一个人活着,已经足够艰难。
医生看了眼时钟,拍了拍宋若词的头发道,“要开始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若词被束缚住的手,害怕的勾住了医生的衣角,眼泪从她眼角轻软滑落,她的脆弱不堪一击,伪装的再真实,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又爱又恨,怕疼怕伤,“医生……”
她带着哭腔,软软的问道,“我会死吗?”
女医生似有不忍的蹙起眉梢,深吸了口气,用空气中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安抚了恻隐之心,冷酷的挣开她的手,平静的执起手术刀,“开始了,保持安静。”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有护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