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那串让她十分熟悉的脚步声,便不紧不慢的到了,他冷冽的气息与威严的气魄足以让室内的温度都降低几分,就算不回头,她也知道他来了,脸色严静,冷淡无情。
宋若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抬眸看他,盯着他的脸足足半分钟,她才笑了。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就算救了她的命,却未必就对她还有从前的半分情意。
“你来了?请坐吧。我这儿简陋,池少如果想喝什么,恐怕我这儿没有,就算有,池少也不会想喝的。”
池君寒撩衣入座,淡淡道,“你倒是很了解我。”
宋若词笑而不语,懒洋洋的蜷缩在被子里,她又瘦了,看着几乎要与窗外漏进的白光融为一体,清冷却柔软,化在光里。
池君寒略将她一打量,“恢复的不错?”
宋若词挑眉,“让池少失望了?”
“没有。”池君寒反常的露出一丝笑,笑的不甚散漫,“我该庆幸你恢复的不错,如果你死了,我的计划就落空了。”
宋若词怔了一怔,柔曼道,“看来只是一个工具而已。任何东西都能代替的工具,生死对池少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吧。”
“的确不重要,但胜在独一无二,该落在你身上的仇,我报给别人,岂不是对你的仁慈?”池君寒垂下头,长睫盖住了里面浓重的恨意,语气不咸不淡,“你手边的是什么?”
手边的——宋若词往下看了一眼,指尖抚过一寸毛茸茸的东西。
她拿了起来,想起这是她给孩子织的小茸帽,才织了一半,依稀可以看出轮廓,因为还不知道男女,所以挑了个中间的粉蓝色,很可爱。
池君寒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冷硬,“拿过来,给我看看。”
给孩子的东西,却要给企图杀孩子的屠夫看,宋若词下意识的把茸帽攥在手里,抗拒道,“小物件而已,没什么稀奇的,池少想看,去婴幼儿用品店有的是。”
池君寒对她的态度原本是可有可无的,可现在却变得非常强硬,他甚至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修长的五指,命令道,“给我看。”
宋若词还想藏,却被池君寒用力夺过,他的力气太大了,她又含着一股倔劲,小小的一个茸帽,几乎要在他们手间撕扯分烂。
还是宋若词先眼眶一热,心疼的松开了手,“小心!”
那是她给宝宝织的,一针一针织的,是为了让它知道,这个世界再混乱冰冷,也有人在期待着他的到来。
与它的生父是谁无关。
池君寒听见她的小心二字,脸色更是难堪到极致,他像是故意般扯过茸帽揉在手里,专给婴幼儿用的毛线比寻常的更软更细,他一掌用力的碾下去,像是触碰到了一潭温水,心底里,隐隐有什么被深刺了一下。
他脸色沉厉的展开茸帽,看着上面精心织就的花纹,冷笑道,“看来你还真是言行不一,这么期待这个孩子吗?”
宋若词对他的做法也动了怒,嘴角沉沉的压紧,每个字都说的用力,“池少允许生的,还不允许我期待了吗?”
池君寒一哂,“我真为池君白遗憾,可惜他跑的太快了,都看不见还有人在他背后默默做着什么,他是我的二弟,我多少也该代他替你聊表感恩——为生下池家的血脉,向你道谢,是不是?”
宋若词清澈的眸子突然紊乱起来,像一汪泛起涟漪的湖水,“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走吧,我不想听。”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所要承受的还不仅仅如此,背叛我、伤害我的代价,你永远也还不清。区区几句话就忍不住了,真让我惊讶,原来你心里还有廉耻?”池君寒团起茸帽,狠狠的摔在她的身上。
茸帽不重,但夹杂着他愤怒的力气,打在她身上,却也泛开丝丝的疼。
宋若词的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咬着一口米牙,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瞪着他。
池君寒指着她的眼睛,威迫道,“不必用这样的目光看我,让我觉得恶心。”
宋若词的眼泪顷刻涌了出来。
她仓皇的低下头,不让他看见她流泪的样子。
池君寒见她低头的姿势乖巧的像兔子,心里那汹汹的火,算是平了一些。
他像是觉得脏一样,用力拍了两下衣角,才转身大步走出去。
“把她关在这儿,一步都不能放出去,无关人等也不许来见她,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病房里属于他的气息还在,浓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算人走了,可他带来的痛苦却是真的,宋若词起初小声抽噎着,逐渐变成了放声大哭,她泣不成声的抓起快被他揉烂的小茸帽捂在心口,可那儿的痛,却没有一丝缓解。
池君媛悄悄走进来,看见她在哭,下意识想转身离开,给她一片空间自己静一静,可宋若词已经发现了她,叫住她道,“大姐——”
池君媛轻轻转过身来,“哎,你还好吗?”
她在夫家遭受过的白眼不少,仗着性子傲,表面不放在眼里,可私底下也像宋若词这般偷偷哭过不少回。
宋若词怔怔的抓着手里的小茸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害他,我从来没有,可他为什么不信我,我已经死心了,可他不让我死,又为什么还要百般羞辱我?”
池君媛抱住她,想安慰,可到嘴边的话却没有一句适用的。
她只能无助的解释道,“我都帮你说过话了,我告诉他了,那个音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