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胃一直不好,不能饮酒,但当年留下的后遗症实在太疼了,止疼药不奏效,只有酒精能麻痹痛觉神经,她不得已,才在明知会胃痛的下场前饮酒。
总归都是痛,能晚来一些,便晚来一些。
疗养了三年,她的身体看似好了,但还是像需要缝缝补补的碎布,没法像正常人一样健健康康的生活。
电影节的会场里,坐在前列的池君寒沉着脸,反复看着表盘上的钟点。
他冷淡沉静的吩咐身侧的贺进道,“以后这种无聊的典礼,就不要帮我安排了。”
贺进轻声说是,解释道,“李导和陈导是圈子里的大拿,他们当评委人盛情邀请,也是帮我们旗下公司为入行做预备,不过大少你亲自出席,的确太隆重了些……”
池氏旗下的产业涉猎颇多,近期正收购几家娱乐公司,打算向娱乐业进军。
李导和陈导都是国际大导,池氏打算约两位导演耗巨资投资两部重量级大片一鸣惊人,他们在娱乐圈的地位和人脉,不是金钱就能换的来的。
池君寒冷一蹙眉,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场,打理着西装领带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解释,池氏还不至于为了两部电影就要我来卖面子,这件事你做的不漂亮,回去自己领罚,去备车吧。”
三年以来,池君寒的风格愈发雷霆凌厉,就算是常年跟在他身侧的贺进,也少不了小心翼翼。
人消失了弱点与软肋是极为可怕的,一旦什么都不在乎,那么便没有人能阻拦的住他的脚步。
贺进汗涔涔的出门备车,池君寒去卫生间整理仪表。
外面围着的都是各国媒体,总会有不长眼的人拍到他。
洗手池的水温度恰好,温和的冲淋着他本就干净的手,男女卫生间离的不算远,他听力极好,隐隐约约能听见隔壁的女士卫生间里,传来的呕吐声。
池君寒本能的蹙了下眉头,因为常年蹙眉,他眉心的川字几乎要烙下痕迹。
他抽纸擦了擦手,大步而出。
唐千染刚刚吐完,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没有水,她只能将苦的人舌根发麻的胃药干嚼了下去,吃药吃多了,这些化学式的苦,对她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她对着镜子细细打理着因为呕吐而充血的眼球和发红的眼尾,整理完毕,才优雅的款款走出,恰好撞见一个男人路过的侧影。
颀长轩昂,是个华裔,气质很好,走的太快了,没有看清脸。
唐千染一怔,诧异的看去,觉得他有些熟悉。
难道是国内某个来参加电影节的当红小鲜肉?好像又不太像。
唐千染身体正处于紧张后放松的状态,极为疲惫,无力再去纠结他到底是谁。
呕吐伤身,她也不知道今晚能撑到多久不晕。
“啪”的一声,她手包里的口红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兴许是扣子没扣好。
圆形的口红外壳飞快滚动起来,骨碌撞在了前面行走的男人的脚跟后,才停止了。
唐千染很是尴尬的挑起了眉毛。
她本来应该热情的走过去,亲自捡起来,但她现在满眼红血丝的样子实在不能见人,只能盼望对面的男士能被绅士气氛浸染的温和一些,主动捡起来还给她。
但是,前面的男人为什么一动不动。
唐千染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先生——”
她声音因为治病,长期服用药水药片,沙哑了些,但比起之前更富情调,听上去更加柔媚缱绻。
池君寒冷冰冰的盯着脚边的口红,cl女王权杖,上次想攀他高枝的女明星用的也是这支,一模一样的套路,用的过于烂俗了。
他冷笑了一下,踢开,继续往前走。
口红被他踢到边角,唐千染气的睁大眼睛,不明白这儿怎么还有素质如此低下的人。
随随便便踢人口红,多大仇多大怨,要是断了,她和他不死不休。
唐千染几步冲过去,冲着他背影道,“这位先生,不捡就不捡,没必要这么恶劣吧,我又不是故意掉的。”
她不确定自己用华语对方是否听得懂,纯粹当发泄了,毕竟这三年里,少有敢对她这么嚣张的人。
池君寒步子一顿,笑容中的冷意更盛,他头也不回道,“既然能自己捡,何必劳烦别人,这儿是电影节,可不是拍摄现场,不必演的如此拙劣——没人会看。”
恰好一位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侍应生走出,及时捡起口红还给唐千染,两个人凑得近,说话声音盖住了池君寒轻冷的声线。
唐千染低声道谢,感激的朝侍应生投去一眼,等再想回头去找那个男人,他已经不见了。
她撇撇嘴,提起裙摆往会场里走,消失这么久,林蔓蔓一定担心了。
贺进拉开车门,池君寒垂眸要坐进,却发现自己的腕表不见了。
丢一块表算不上什么,只是被有心人捡到,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少,我这就进去找。”贺进忙推开旋转门。
池君寒抬手,“不必,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
他洗手时放在洗手台前了。
池君寒走进旋转门的一刻,抬眸与女人如画的剪影交错,她提着裙摆的模样如同一只优雅的天鹅,修长白皙的颈高傲的轻抬着,有着超出常人的魅力与诱惑。
他一下便顿住了,目光似被磁铁吸引,牢牢的绊在了他的身上。
心房那处,传来了熟悉却久违的狂速跳动声,全身上下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加速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