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必须装作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与她素不相识,这才是最正确的。唐千染忍着心口的疼,口吻充满了散漫,“旗下的医院事务不归我管,里面的病人生了什么病,我也不太清楚,原来是唐氏送过去的,怎么样,她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才三岁,真是太可怜了。”
池君寒凝神,隔着雾气捕捉着她眼里的淡漠,“不太好。”
唐千染像是一根被拨乱的弦,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皱,“她怎么了吗?”
反观池君寒,他的表情反而更趋于高高在上的冷漠,好像屏幕后等待演员表现的导演,“她的病,是绝症,药石无医。”
每个字眼都像白刀子扎进她的心窝,带出鲜血来。
唐千染口罩背后的唇已经被咬出血来,她极为艰难的呼吸着,藏在衣袖里的指尖狠狠掐着皮肉,她多想摘去口罩大叫不可能,池氏明明在研究靶向药,可她不能。
她真的那么做了,等于将小荔枝推向了火海。
她控制着轻颤的身子,字字清晰道,“真可怜,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池君寒忽而笑了,眼底渗出一丝堪称佩服的情愫,慢慢启齿,“不过唐小姐,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唐千染笔直的背影像孤立的林木,嗓音沙哑,“如果我认识就好了,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救助她的,池先生为什么总是那么问,医院的事,我真的不懂,也不干预,难道池先生认为我在骗你吗?”
她作为堂堂唐家千金,不认识一个普普通通的重病孩子才是合理的。
池君寒放下茶杯,微微仰靠着沙发,眉目却轻微起了褶皱,“只是奇怪,这样一个特殊的病例,我以为唐家的高层都会知道。”
唐千染不怒反笑的反问道,“可池先生,我也才刚刚进公司一月不足,刚做完一桩大项目,完全无暇去干涉其他。在这样的处理下,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孩子,难不成她是我生的,我必须认识吗?”
她知道这是池君寒的诈,因而恶狠狠的抢先一步打消了他的念头。
唐千染的语气越讥讽越冷淡,她的心口就越痛。
她无数次的在心里向小荔枝道歉,如果不是脸上有个口罩,她惨白内疚的脸色已经暴露在了池君寒面前。
声音可以藏,语气可以改,身体本能的反应却不行。
池君寒蹙眉盯了她一秒,忽得一笑,“唐小姐正年轻,怎么会有孩子?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唐小姐为什么这么生气?”
唐千染破罐子破摔,冷笑道,“这句话我还要问问池先生,我分明已经解释过不认识这个孩子,池先生为什么非要我认识不可的模样?”
她带着薄怒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装的。
池君寒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贺进,贺进点了点头,往手机上录入了什么,紧接着,池君寒的声音温和了三分,“之前唐老爷子亲自书信给我,想问我要血液病所有的档案资料与新研制的靶向药,这孩子是目前仅存的病例,又是从唐氏医院送来的,唐老爷子的做法应该只是为了她,故而我很好奇,这孩子身上究竟有什么,让唐老爷子亲自出马?”
他嗅觉灵敏,掩饰的再好,也终究会露出不自然的味道,可他偏偏找不到破绽在哪儿。
他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孩子,与唐氏的关系不一般。
应该不仅仅是医生病人的关系。
唐千染等他袒露,心里反而没那么慌张了,她含着委屈的眸子冷清抵触的落在一边,不愿意看池君寒一眼,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爷爷昏迷未醒,姑姑还在公司忙碌,那是爷爷的书信,里面的内容和事情只有他们知道,我并不清楚内里,有任何疑问,还请池先生等爷爷醒了,或是去找姑姑,我实在帮不上你的忙。”
还不等池君寒再说什么,唐千染已经冷然决绝的发了话,“池先生,你问的已经足够多了,我还有事,不能奉陪了,你继续,我先去看望爷爷。”
她不能再留下来,不能再心平气和的与这个男人多言一句。
她怕自己会发疯。
她背影也走的决然,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池君寒。
他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眸子深处添上了一层颜色不明的阴翳。
贺进低声询问,“大少,您信吗?”
池君寒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轻而慢的叩击了两下,“她在撒谎,可她为什么要撒谎?”
这个答案,只有唐千染自己知道了。
回到病房前,唐千染摘下口罩,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可却仍然没有觉得心头的沉重减轻一分。
她光洁无瑕的额头抵在玻璃上,长睫如扇垂下浓密的影子,脑子里满是杂乱,一会出现池君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会出现小荔枝天真无邪的笑。
他已经察觉出不对了,接下来,她的处境只会更加堪忧。
唐风易走了过来,“池君寒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他没认出是我,不过我的表现太不正常了,他肯定有所察觉。”唐千染轻声叹气,打电话让宁素送了一身护士服来穿上。
护士服显然不是唐氏医院的,唐风易眼尖,瞥见那上面口袋边绣着的池氏二字,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怎么穿池氏医院的护士服,你要去干什么?”
“去看荔枝。”
“你又要去?”
“我答应她了,要去看她,我不能对孩子食言。”她匆匆别上衣扣,将刘海放下,戴上护士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