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身,然后刚坐直,便扯到了后脑勺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痛苦让她狠狠皱眉,又躺了回去。
实在是太疼了,她的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萤的眼睛像是一台没有温度的机器,眯眼扫视过唐千染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嘴角讥诮一勾,扬起一抹笃定而锐利的笑容,“宋小姐不说话,现在是默认了吧?”
唐千染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安萤会变得这么让她讨厌。
那个生着一双与她相似的眼睛的女人,本应该像水一样柔软,她初次见面的时候,安萤就像是兔子一样,容易脸红羞怯,惧怕一切的伤害。
她对她难免生出怜悯的心思。
可现在,她变成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无法生出一丝好感。
如果不是太虚弱,唐千染真想一巴掌打上她的脸,质问她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仇什么怨。
“我没有……咳咳,我不会做这种事!”唐千染恼火的瞪着安萤,“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药是我拿的吗?如果是我拿的,为什么不跑,还要留在这儿被人抓呢?”
她以为自己的质问应该让安萤重新审视自己的判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安萤笑意更浓了,眉梢上挑的甚高,好像在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宋小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了吗,是不是把这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我真的只有这点证据,又怎么可能这么笃定是你干的呢?”
唐千染冷笑一声,没有血色的唇瓣轻轻抿成一条直线,“你没有看见我受伤了吗?如果我的目的真的是药,我为什么受伤?”
安萤轻嗤一声,摊手道,“这件事,怕是只有宋小姐你自己心里清楚了,我们可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你头部受伤这件事,我也有解释,不信你听听?”
她指尖一抬,眼神扫向医生所在的方向,漠然道,“医生,接下来的事,就请你告诉她吧。”
唐千染分明坐在温暖的床上,可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一般阴冷,她连自己到底为什么躺在这儿都不知道,刚刚醒来,却要迎来严厉的指责。
她感觉到有一束灼热沉炙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情绪不明。
那是谁的目光,她心里很清楚。
可她不想回头去看,大概是因为觉得清者自清,她倔强的昂着头,不肯屈服。
她没有干的事情,就是没有干!
医生走了过来,将诊断书递给了唐千染,因为池君寒在旁边站着,脸色过于可怕,周身气场又低的吓人,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语速飞快,“是这样的,唐小姐,你头上的伤口,是遭受重击留下的。我们初步推断,可能是被人打晕的。”
唐千染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医生一眼。
被人打晕,就说明她在药仓外受到了另一个人的袭击,那儿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么药被毁掉,也足以表明不会是她干的。
医生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将诊断书翻了一页,声音轻了几分,“……但是我们,还有一个推断,这个推断,也是安萤小姐认为的最合理的推断。”
唐千染呼吸一紧,直觉不妙。
“你可能是在不慎摔在地上时撞到了头,遭至重击,才导致昏迷。”
医生的话,让唐千染狠狠捏住了拳头,她气的胸口起伏,后脑勺不断反复的痛楚也在提醒她不能激动。
医生看唐千染脸色比原先还要苍白,瞥了眼池君寒的脸色,急忙扶住唐千染的手臂,“宋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要动怒,你的头部还有淤血,很容易对你造成致命的危险!”
唐千染死死咬紧牙关,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我知道。”
小荔枝还在等她回家,她不能死,也不会死。
她冷然抬起视线,直视着安萤,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硝烟味浓郁,让四周全部的声音都不见了。
“你凭什么确定,是我自己摔倒导致的头部撞击?”
安萤歪了歪头,笑的轻蔑冷淡,“因为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唐千染捏紧拳头,“万一那个人跑了……”
“不可能有那样的事。”安萤果断的否定了她的猜测,“整个研究所,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药瓶上的dna,除了你的,也没有检测出别人的,甚至连脚印都只有你一个人的——这么多的巧合,组成起来就是必然,难道宋小姐还要我在巧合前帮你撒谎吗?”
她轻哂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唐千染面前,慢慢的摇了摇,“这就是你要的证据,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宋小姐,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她像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美艳的皮囊下裹着阴森的毒液,伺机而动,一旦被盯上的猎物,便绝无生还的可能。
唐千染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捂住了口鼻,呼吸困难,四肢更是一阵疲软。
连坐着都难。
她好累,真的真的,好累——
安萤的话让她无法反驳,她密长的软睫无力下垂,覆上了那双厌烦的眼睛,“你想要的一切答案,红外线摄像头应该会记录下来,与其来问我,不如你自己调取录像看看,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说完了,才忽然觉得不对劲。以池君寒与安萤的作风,调取摄像头记录应该是第一时间会做的事情。
如果监控里显示的画面与她无关,他们还怎么会现在在她的病床前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