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媛失魂落魄的垂下双手,低低苦笑了一声,“对呀,你这么像她,可你终究不是她,就算她是真的被人害死的,你又怎么知道。”
她反复喃喃的念叨了两声,最后的泪水,滴答而落,她擦干眼泪,神情恢复了以往的高傲与尊贵。
只有眼角眉梢处的细节,依稀能看出她的悲伤。
唐千染静静看了她一会,“大姐觉得好多了吧,哭出来,是不是会好受些?”
池君媛无力的朝她扯了扯嘴角,眼角水肿的厉害,“……谢谢你,今天的事,也实在是让你见笑了。我以前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弄脏你的衣服了吧?”
她忧心忡忡的看向唐千染身上被眼泪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唐千染轻柔一笑,温软的摇了摇头,轻轻扯平了衣服,“没关系的,只要大姐觉得舒服点了就好,衣服也是大少帮我买的,洗洗就是,没关系的。”
她舌尖一转,突然问道,“那池夫人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唐千染怕自己问的太突兀,脸上的表情装得好似只是好奇与茫然,“池夫人的那个孩子,不是听说已经过世了吗,根本没能生出来,大少为什么还觉得,那个孩子活着?”
难不成是池君寒的幻觉?
可他的幻觉,怎么会变得那么严重了。
池君媛长叹一声,闭眼敲着太阳穴,疲倦万分,“这件事,说来话长,那个孩子,和我的孩子一样苦命。只是当时小词她被打捞上来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却……”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池君媛投给唐千染一个稍等的眼神,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应该和公司的事务有关,来电人的声音非常焦急,估计遇到了什么难事。
“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池氏怎么养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算了,赶紧召开会议,现在立刻开会,半个小时以后我要见到对策,抓紧时间!”
一谈及工作,池君媛立刻蜕了刚才哭泣时的柔软,将自己披上战甲,重新代表池氏在生意场上厮杀。
她挂了电话,转身便要去她的书房开会,突然想到唐千染还在这儿,急忙转过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苒书,公司里出现了一个很紧张的漏洞,必须尽快会议探出对策以进行修复,我现在得立刻去开会,暂时没空陪着你了,你先一个人自己玩会,等我开完了会才有空闲。”
池君媛遇到的事情显然很紧急,唐千染也不能把她强硬的留下来,只好点了点头,顺从道,“大姐快去开会吧,不用在意我。”
池君媛连点了好几下头,抓着手机直奔书房而去。
不一会,书房里便传来了各种声音,有男有女,形式紧张的讨论着对策。
差一点就能知道答案了,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唐千染无可奈何的在池君媛的书房前踱步了一会,推测她这一时半会都开不完会以后,重新想起对策来。
她直觉能感觉到,这件事在池君寒的心里误会很大,很有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给了他这个错觉。
在池家,除了池君媛和池君寒本人,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人就只有老丁与杨妈。
但老丁口风紧,绝对不会透露给她……
所以,她现在得去找杨妈。
唐千染马不停蹄的去了花房,花房里居然没有人。
以往一直在花房照料花草的杨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花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日光下的花枝在凭空舒展,美好的像一场葳蕤的梦境。
唐千染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花房里侧的摇椅前,这是杨妈常睡的摇椅,她经常能在上面躺上许久。
好机会,唐千染都撞见了她在摇椅上睡午觉。
杨妈年纪大了,又生病了,睡觉的时间总比一般人都长些。
唐千染怕她在什么地方睡着了着凉,在花房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人。
但是居然发现了一棵海棠树。
现在不是海棠开花的季节,树上的花朵已经谢了,一根根枝丫上挂满了许多类似千纸鹤的东西,随着风轻轻摇摆,远远的看,就像树上长满了小白花。
千纸鹤的纸背面好像透出一点点类似字体的墨迹,唐千染猜测那可能写了字,这棵树,可能被当成许愿树了。
唐千染抓住一只纸鹤,轻轻打开,看着里面的几行小字,鼻尖忽然一酸。
“今天是中秋,大小姐出差,小小姐在国外念书,又是只有大少一个人过。我陪着大少,发现他的身边还留了一张座位,上面摆放着少奶奶的衣服,位置是留给少奶奶的。”
“少奶奶已经过世两年了。大少还是时不时的会叫她的名字,叫过以后才想起来,她已经不在了,然后一个人出神很久。”
“大少今天帮我种了不少花,他以前从来不干这些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少奶奶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清明节,希望少奶奶在天上过得开心,千万不要再苦了,她这一辈子已经很苦了。”
……
每一张千纸鹤里,都写满了这些滴滴点点的日常。
杨妈的笔迹也从起初的利落变得不清,看来是病情的影响。
最新的一张纸鹤是昨天的,上面写着,“希望宋小姐和大少能幸福。”
她去世了三年,树上的纸鹤一千多只,一天也没有少。
她不在的时间里,杨妈都在用这样的方式,在沉默的纪念着她。
有些纸鹤泛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