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回去了?”池君寒慢条斯理的垂下眼帘,打量着她身上略显宽松,不合身的仆人装扮,“连杨妈也陪着你一起胡闹,池家的风气还真是差的离谱。”
唐千染仓皇的往后退去,唇瓣不住的嗫嚅着,“不是的,我没有想逃走,和杨妈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想出去看看。”
“出去看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池君寒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他近一步,她便退一步。
步伐很慢,但沉稳紧迫,好像与她联系在了一起,根本甩不掉。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一路上,我给过你很多次回头的机会,但是你都不要,你这么坚定的想出去看看,是因为外面有人在等着你吗?”池君寒的嘴角勾出一抹冷酷的微笑,眼底却冰凉一片,“贺进,去查查庄园四周,有任何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
“不是的,池君寒……”唐千染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求求你了,别这样。”
池君寒伸出修长的五指,平静的驻足,神色淡然,“自己过来。”
唐千染倔强的盯着他,却执意不肯靠近一步,明明已经知道没有退路,可她却不想乖乖走到他的怀里。
沉默对峙良久,池君寒轻嗤一声,拢住五指,“不肯,是吗?”
唐千染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仰头道,“你放过我吧,放我离开,我不能和你结婚,你这样强求也没有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让我走,好不好?”
她看着池君寒眼底的温度一分分消失,被漆黑的深邃所替代,心也在不断往下沉去。
“贺进,把她押回去。”
池君寒抬颌,眸光冷厉,“我的耐心已经被你逼到了最后,我不会再容忍你任何的行为,回去,穿上你的婚纱,这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声音也低,也足够沉,“我给过你机会了。”
唐千染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双手一沉,被贺进亲自扣住,按着背驱回了门内。
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可也没有人来扶她,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她,除了杨妈,但杨妈自己也被监视着,不能帮她。
唐千染面色惨白的看着池君寒,极轻的笑了一声,眼泪无声滴落,她直起身体,安静的走回了主楼。
回到卧室,米兰达在里面等着,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欲言又止,一脸担忧。
池君寒也跟着阔步走了进来。
唐千染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恍惚,察觉到池君寒针芒般的目光,突然转过头,狠狠瞪着他,充满了抵触,“你进来干什么!”
池君寒步子一顿,随后稳稳走到她身后,双手扶住她单薄的双肩,视线与镜顶持平,语调微凉,“我来看看我的新娘,不可以吗?”
唐千染在他掌心战栗,红唇轻抿,却没有了任何语言。
她无助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她仿佛是一朵被残酷折断的花,失去了一切做主的可能。
“米兰达。”男人音调拔高,冷冷指挥,“帮她重新上妆。”
米兰达在愠怒的男人面前也不敢抬头出声,闻言连忙应了一声,飞快的为唐千染上妆。
之前杨妈为她打的沉色粉底都被去掉了,露出本来白皙的肤色,她的泪珠珍珠般大颗大颗的往下砸落,无声却看得让人心酸。
米兰达不停的帮她擦眼泪,面露难色,妆面迟迟没有进展。
池君寒目光低垂,带着审视的意味,下颌绷紧,“怎么了?”
米兰达轻声道,“宋小姐一直在哭,完全没有办法上妆……”
刚刚打上去的粉底全部被眼泪冲的斑驳,她本身便足够好看,而今更是被赋予了一种脆弱如泡沫的美。
池君寒微微眯起眼睛,示意米兰达停手,然后对着镜子,俯身捏住唐千染的下颌,威胁意味十足,“这么伤心吗?”
唐千染刻意撇开视线,不愿与他目光重叠。
池君寒意味不明的“呵”笑了声,低沉道,“想要我亲自来?”
一刹那间,米兰达和唐千染的脸色全部都变了。
“不用了……”唐千染突然抓住米兰达的手,眼中透露出浓浓的哀求,仿佛是害怕她一旦离开,自己就会落在池君寒的掌心,即便她已经在他掌心无法逃离了。
“我不哭了,米兰达,你来帮我……我要你帮我画。”唐千染的声音里像是含着丝丝冷意,又夹杂着无助,让米兰达颇有些无奈。
她的确很想帮助唐千染,但是在池君寒面前,她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如果池君寒强求,连她也没有办法。
她看着唐千染不断落泪的眼睛,心里一片酸涩,忽然开始理解她为什么始终那么不开心,甚至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那身人鱼婚纱的理由,或许她真的是觉得,合适自己。
那是现在的她的真实写照。
米兰达皱起眉头,看向了池君寒,踌躇了一会才说,“池少,不如再让我试一试吧,宋小姐已经不哭了,时间也快来不及了,我赶紧上完,才能赶上礼堂的时间,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只怕是没有办法适应……”
镜子里的唐千染已经停止了哭泣,双肩轻颤的垂下美丽的面容,憔悴脆弱的情绪在她姣好的五官上弥漫开来,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绝望,却也美的让人窒息。
就算是哭着,一点妆容也没有,也美的叫人留恋无法忘怀。
她不敢与镜子里的池君寒对视,她在害怕,双手死死的抠着,极度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