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过来,咳咳!”
本来目光触及殿内稳坐的另一人时,明姝就打了退堂鼓,想溜脚。奈何被父皇叫住了,只得硬着头皮,乖乖的小跑过去。父皇的病似乎更重了,双鬓白丝猝增,昔日英俊威武的龙颜上,只剩下病痛缠身的苍白迟暮,稍是扬声大话,便咳嗽不停。明姝忙忧心的上前为他拍背,顺气。
“高聿是如何教导你的!咳咳。看看你这幅模样,成何体统······朕不过训你几句,居然还耍起了性子!咳咳!”皇帝大抵是真的被明姝给气着了,久病浑浊的目里尽是怒气。咳嗽不断,一旁的徐央忙过来帮忙顺气。
“陛下,御医让您要忌怒呢,公主尚幼不知事,已经知错了。”
明姝怕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面对如此生气的父皇。虽然心里有些不依,面上却挂起了可怜。接了徐总管的示意,糯着声儿:“父皇······姝儿认错。”
丫头承了她母亲,已故元后的那副美貌,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加之天家公主的尊贵气质。一颦一笑都是引人侧目的,好在年纪还小。最近落了门牙,自己个总觉着不好看,偏偏别人怎么看都觉着可爱。
见她认错的模样尚是诚恳,一双水晶似的大眼都跟快溢出水样,触动了皇帝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地儿——元后。缓过了劲,就长叹一口气,轻轻的拉过她。
“姝儿是大胤唯一的公主,做事要懂的分寸,不能再纵着你这性子了。父皇已经让人去收拾东西,你等会便随三叔回府,好好听他教诲。”
明姝霎时一愣,瞪大了眼不知所措。
“父······父皇!我不——”
明姝话未说完,皇帝的眼中就再度升起了怒火,大有发作之意。一旁久候的楚离知道时机成熟了,忙绕过焚着香薰的大鼎,走近了龙榻边,行礼润声道:“陛下,不妨听听臣弟的建议。”
皇帝松开了明姝,看向楚离的眼神出奇的冷了几分,却难得的面带笑意。
“既然六弟有话,直说便是。”
“遍寻历代,也不曾有过王爷教导公主之事,陛下要送姝儿去宣王府之举,属实不符祖制。若只为姝儿学识做想,何不送她前往国学府呢,那儿可都是您的门生,姝儿去了,岂不是更容易学到东西。臣弟言尽于此,小小建议,还请陛下三思。”
语毕,皇帝微微敛目沉思。明姝眼睛一亮,暗中朝楚离呶呶嘴,报以一笑。
“父皇还是让姝儿去国学府,相信姝儿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这······”皇帝迟疑。
“遍寻历代,也不曾有过送公主入国学之事,六弟建议送姝儿去国学,也委实不符祖制了。”
一旁浅茗已久的楚泽,终于在明姝胜利在望之际,开口了。相似的话语,从他口中无情的蹦出,直击的明姝那成功一半的希望,碎成了渣渣。不悦的朝他瞪去,却瞧见他故作正经的模样,微微翘起的嘴角,是证明他心情极佳的证据。
倒是楚离似乎早已预料会是如此,也不曾讶然,只递了眼神给明姝,示意稍安勿躁。大殿里一阵寂静,只有铜鼎里的香薰烟雾袅袅漂浮,只待皇帝做下最后的决定。
“那——”
“陛下,依臣弟看,不如就让姝儿依旧居在宫中,由臣弟每日闲时亲自督促学业便是。”
楚泽大胆的阻断了皇帝即将说出的命令,邪魅而冰冷的容颜上,是令明姝看着都心惊的狂妄。简简单单一句话,皇帝的动容,明姝知道是完了。
“如此甚好。”
果不其然,皇帝最后还是依楚泽。明姝哭丧着脸,不顾皇帝未消的怒气,跺脚就要往外面跑。却被人一把捞了起来,紧紧扣在怀里。
“即日起,便是皇叔来亲自教导姝儿了,第一课就先改改你这小脾气吧。”
明姝愤愤挣扎,却如何也挣不开,任由他温热的气息喷在了脖颈间,嘟囔着嘴,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依旧负手而立的楚离。
六叔!六叔救我!
她知道父皇是靠不住了,现在唯独楚离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看向楚离的大眼,隐约闪现着泪花,好不可怜。似乎她就是一块落入虎口的肥肉,即将被叼走。看的楚离很是不落忍,奈何皇帝已然下令,不得不从。只得眼睁睁看着楚泽将她抱走了,暗自叹气欷歔。
抱走了吵闹的明姝,殿内又是一片寂静,金鼎里焚着的香薰,浓郁芬芳。皇帝失神半饷,招手示意楚离上前几步。
“老六啊,朕近来总是在做一个梦,她还是老样子,美的惊世。她说在等朕呢,呵呵。咳咳——”
这一刻,楚离分不清皇帝的脸上是高兴还是落寞,这么多年,向来强势的他,第一次再提起了那个女人,那个清美如莲的女人。
“陛下。”
“也罢,你回吧。以后,姝儿就托付给你们了,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们几个做皇叔的,就多教教她,别纵了她。”苍老的面上,浮现的慈父神情,是只有提起明姝才特有的。有些事情,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的女儿了。
终究,楚离还是没有给予回答,星眸半眯,光华流潋,玉立的身躯隐隐散发着疏离的意味。
“陛下还是保重龙体要紧,臣弟告退。”
看着楚离步步退出,皇帝渐渐目露精光,朝一旁的徐央森森道:“去东宫宣太子过来。”
这厢,楚泽抱着明姝上了软轿,抬着往明姝的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