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文华殿。
皇帝西巡,太子留守监国,便在此殿摄政。
李自成攻入北京时,文华殿建筑大多被毁,后来后金入京,仿照末被毁武英殿修复。
冬日里,天气晴朗,午后的暖阳从蓝澄澄的天空照下来,太子在殿前廊下晒着太阳,手里还捧着一卷经书。
只不过太子心思似乎并不在经书上,坐在那里似在想什么事情。
与繁华喧闹的北京外城不同,深宫大内的紫禁城里,显得格外的肃穆宁静,尤其是这太子摄政的文华殿,天子离京大半年,太子监国摄政,这里就成为大明朝堂政治中心。
留守的内阁成员和总理处成员,也都每日来此奏事。
大婚不过半年的皇太子,也开始蓄起了胡须,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每日无数奏章呈报,上面所奏报的,多是这里丰收那里安定等好消息。
前几年这个国家局面还危如累卵,异族入侵,流贼四起,各地哀鸿遍野,饿殍载道,饥荒、战乱,让所有人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甚至无数士绅豪强,都已经认为大明气数尽了,朱明完了。
谁又能想到,一介南下流亡的疏藩鲁王,却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抚大厦于将倾,再兴大明呢。
短短数年,这北京城都换了几次主人,崇祯帝煤山自缢,李自成做了几天皇帝,多尔衮在此摄政,从辽东沈阳迎来了鞑子小皇帝顺治,但这些人终究还是随雨打风吹去。
如今中原江山尽复,大明甚至还威服蒙古、女真,甚至连西洋番都朝贡通商。
京城物价比较平稳,新米仍只有一块银元一石,这还是朝廷有意提高了粮食的最低收购价,以保证种地百姓收入。北京的粮食从海上运输供应,天津、通州和北京都建有大粮仓,储藏了许多米、麦、豆,朝廷已经放开了粮食限量供应凭票供应的政策,如今有七成官营粮铺,三成的私营粮店,买粮不受限制了。
其它各项生活物资也都很充足,甚至连蔬菜肉食油醋等这些都极为充裕,北京又变的那么富足而高贵。
入冬。
运河结冰,渤海封冻,也丝毫不影响北京官民,物资充沛,边关稳固,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大家忙着购买白菜、萝卜储存,也有忙着到西山拉煤的,都在为过冬忙活着。
互相见面时,除了问一句吃了没,也会聊一聊报纸上的时事,比如皇帝正在归化城,鄂尔多斯汗如何恭顺,天天为皇帝涮马,给皇帝打黄羊猎鹿啊,甚至夹一两条小道消息,皇帝在鄂尔多斯遇到一位蒙古美人啥的。
也有人说国姓爷朱成功最近从济州港出兵到了平户,正在教训小日本子,说是日本的藩镇平户藩松浦氏扯旗造反,要倒江户德川幕府,好多诸侯响应呢,倭国内战,结果袭击了大明的商船,烧了大明的商馆,还扣留了大明的商人等,国姓爷立马率舰队去护侨。
有说国姓爷其实是奔着石见银山去的,据说这银山能年产百万两银。还有说国姓爷是奔着别子铜矿去的,据说那个铜山一年产铜数百万斤,占据日本年产铜的三分之一。
也有人聊黑龙江,聊奴儿干,聊吉林聊雅克萨、驱度寐,聊如何揍老毛子,聊开拓者船队、先锋船队、黑水船队在东北弄到了多少珍贵皮毛的。
也有人聊说皇家南海船队在安南在占城等地建立了新的商站等,还有说安南的莫氏跟郑氏打起来了,广西御营已经派了一个协到了高平。
说起这些的时候,这些皇城根的百姓,虽然好多都是新移来的,但他们仍然是一种帝都百姓的优越感。
虽然好些人前几年也在生死挣扎着,但现在他们已经衣着体面了,哪怕衣服上可能也还有补丁,但起码脸上红润,眼里有光,衣服也干净整洁。
在绍天六年的冬天,这些人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流寇成了历史名词,建虏也成了过去。
大家现在喜欢聊口外的羊肉、羊皮羊毛,聊南方的白糖红糖和棉布。北京外城居住的多是手工业者,大量的商铺、工坊,造就了大量的从业者,他们辛苦的干活,拿了工钱买粮买菜。
内城居然的则多是皇亲国戚,京城百官以及一些军官和豪商大贾,他们高门大户,鲜衣怒马,奴仆成群。
甚至在城外的关厢,也迅速的建起了许多房屋商铺,这里也有许多作坊。
城郊是地主农民,他们种地也种菜养猪,养鸡鸭鹅。
皇太子弘甲也会经常微服在京城转悠,有时还会去郊外,他喜欢深入底层,那些小街边摊贩卖的玩意儿,或是小馆子小铺子,他都不嫌弃,一边吃饭喝茶,还会观察市井生活,也会跟掌柜伙计们闲聊,甚至主动跟其它三教九流的客人们交谈。
对于才十五岁的皇太子来说,他显得有些超出同龄人的成熟稳重,或许跟在关外六年经历有关,也或许跟这几年皇帝亲自教导有关。
监国摄政半年多,弘甲看待问题跟以前又有所不同了。
他能感觉肩上担子的沉重。
近些日子来,他敏锐的发现有两股势力围绕在他身边,正在角逐斗力。他们都试图影响、说服太子。
他们都看起来那么正直无私,似乎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长远。
今年夏天,河南发生了一件大事,还在迅速的扩散中。
事情的起因是封丘县生员罢考,封丘县在黄河北岸,就在开封北面,开封过了黄河,再经过陈桥镇,便是封丘县。在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