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别用这种深闺怨妇的语气和我讲话,不然我还以为六十多年前我去歌伎町点过你忘了付钱呢。”昂热望着越师傅,笑笑,“我应该没有对你做这么过分的事吧?”
“昂热!”越师傅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不见了,我们都已经是老人了,你就不能有涵养一点么?不管我们是朋友是陌生人还是仇人,六十多年过去了,再深的仇怨都该化解开了,你就不能学会以礼待人么?”
“以礼待人?”昂热笑笑,“你以礼待我了么?”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飞机落在成田机场的那一刻,阿贺就派了几十个黑衣保镖来接我,其中还有犬山家和宫本的重要干部,他们把整个机场出入境大厅都封锁了,门口迎接我的是二十多辆奔驰车组成的车队,为我接风洗尘的酒会设立在玉藻前,那是涩谷区最豪华的夜总会,犬山、宫本、龙马三姓的家主纷纷到场了。”昂热一副老流氓的架势咂嘴回味,“几十个好身段的姑娘身上点缀着金箔用yù_tuǐ恭迎我,在各行各业独领风骚的美少女们穿着清纯的学生装和性感的旗袍为我点烟倒酒,每个美貌都堪比山口百惠和中岛美雪,我吃的是用鱼子酱当辅料的醉章鱼,抽的是纯正昂贵的古巴雪茄。”
“阿贺只是区区一个家主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而你呢?”昂热望着越师傅,似笑非笑,“堂堂的黑道至尊,喝你两盎不值钱的酒就跟要你命似的,你的待客之礼简直不像话……话说我的拉面还没好么?”
“犬山贺是你的学生,我又不是你的学生。”越师傅纠正道,“而且我只是曾经的黑道至尊,是曾经的!要知道落魄的皇帝连庶民都不如,更何况黑道至尊。我这里没有山口百惠,更没有中岛美雪,只有泷泽萝拉和波多野结衣,不过我也很抱歉她们没法为你点烟倒酒!”
越师傅没好气地指了指放置在屋台车隐蔽角落的十六寸小彩电,小彩电上面还搁置着一沓盗版光盘,光盘的封面上,某几名日本知名动作女性面对着镜头领口敞开搔首弄姿。
想来这就是拉面摊没有客人时,越师傅个人时间的闲时爱好了……不过越师傅的身体也真够硬朗的,都已经如此高龄了,这方面的癖好居然还像年轻人一样旺盛。
“哦哦,这两个女星的名字我好像有听过,最近一段时间正流行。”昂热点点头,“蛮好的,既然你还有这份雄体壮魄,证明你老则老矣,但是精力完全不输年轻人,看来我来找你真是找对了。”
“你就不能放过我么?”越师傅露出无奈的苦笑,“昂热你也许还是当年的你,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如你所见,我已经拉了六十多年的面,我也已经六十多年没有摸过刀了,我连葱花都是用剪刀剪的,我如今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就是去教堂听一听传教士诵经,再就是听一听来我面摊的客人们发发牢骚,撺掇那些年轻的男孩勇敢追求爱情,把心仪的女孩泡到手后带到我的面摊吃面……然后顺便看看年轻女孩子们的长筒袜在大腿和短裙间勒出的绝对领域什么的……”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昂热笑笑,评价道,“你的生活还满潮的。”
“我潮个屁咧!”越师傅将煮好的拉面盛在一个碗里,碗底重重地砸在桌面上,“你要做什么事,就找你的学生犬山贺合作不好么?他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或者你的其他学生们,现如今的蛇歧八家应该有很多你曾经的学生吧?他们一个个玲珑八面消息灵通的,正值壮年,你何必来找我这个消息闭塞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呢?你指望两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人在日本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话别这样说嘛,我们这些老人不也有那些年轻人没有的东西么?”昂热看着越师傅熟练的盛面手法,“我记得当初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岁月这种东西还真可怕,把曾经那般心高气傲的皇磨平了棱角,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拉面师傅兼巧手伙计。”
昂热伸手想要去端越师傅刚盛出锅的面条,却被越师傅用一对杆长杆筷子抽在手背上,将他的手抽到一边。
被越师傅挥舞的那对长杆筷子裹挟着凌厉的杀气,速度简直快到让人看不清,就好像他手中握着的根本就不是一对竹筷,而是刀光与剑影。
“我不是被岁月磨成了这样……而是你,昂热。”越师傅盯着昂热的眼睛,两个沧桑老人的眸子四目相对,“想要摧毁一个骄傲者的自尊心永远不可能是时间或者磨难这种东西,而是另一个比他更骄傲更强大的家伙,用屈辱和鞋底狠狠地践踏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我当年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上最怪胎的家伙了,但没想到却有你这个怪胎中的异类……不得不承认,和你这种怪物生在同一个时代的确是我的悲哀。”
“少来了,我们可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准确来说,我比你大了整整四十三岁,按照辈分我已经可以做你的叔伯了……而且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做过用鞋底踩在你的什么地方这种过分的事?”昂热揉了揉被越师傅凌厉的筷子抽得发麻的手背,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碗里热气腾腾的拉面,“这碗面不是做给我的么?”
“面里还没注入灵魂,还没放葱花!”越师傅没好气地说,他捻起一撮葱花撒入面中,面汤的醇香裹着葱花的清香弥漫在本就不大的屋台车摊店里,味道令人不由得食指大开。
越师傅将注入灵魂的汤面和一双干净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