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的现任皇帝曹彻有很多特征,但好大喜功与性格急躁,以及不容置疑,外加极度不把人命当回事,算是其中相当明显的几条。
而这几条,往往会串联着展现出来。
最常见的例子,就是要求一个浩大的场面和工程,然后设立一个最短的时限,如果出现延误,就宁可堆人命也见不得半点折扣。
修东都如此,建明堂-通天塔-大金柱如此,西巡如此,之前两次征伐东夷也似乎是如此。
不过有一说一,过年后的这第三次征伐东夷,毛人圣人似乎格外注意后方的稳固,做了很多细致的安排:
比如说,派出英国公白横秋出镇太原之余,在负责后勤前段的汴州大营那里,也摆了尚书左丞张世昭这位重量级人物坐镇,同时派遣屈突达和郑善叶两位将军分别驻守濮阳与黎阳,形成后勤路上的文武分治。
再比如说,在决定让司马长缨、虞常基、张含三位相公随驾的情况下,曹林曹皇叔与苏巍、牛宏三位相公本可统揽东都与身后全局……但皇帝依然设置了一位资历很浅,但却出身很微妙的东都留守,乃是是大宗师张夫子张伯凤的幼子张世本,也就是靖安台看板娘张长恭他爹……这还不算,又加了兵部尚书段威、新任刑部尚书骨仪、礼部尚书白横津、上柱国钱士英一起,构成了一个八人的东都议事机构。
按照明确发表的圣旨,东都军国大事是需要八人决议,才能代替之前的南衙令旨,进行发布,如果事情出现对立无效,可以要求汴州大营的张世昭张相公表态。
最后,还比如说,朝廷此次东征,放弃了柱国、上柱国直接领兵的旧例,只以各卫将军直接领兵,并先行大面积调整了这些实际领兵的将领职务……其中,南衙相公之一的司马长缨就亲自领了左翊卫大将军;
当朝名将、北地西路总管于叔文被召回,加右翊卫大将军;
左骁骑卫大将军为南阳总管白横元;
右骁骑卫大将军为张世安;
右翊卫大将军薛常雄;
右翊卫大将军韩引弓;
左屯卫大将军司马化达;
右屯卫大将军李安远;
另有左御卫将军辛常雄、右御卫将军张瑾、左武卫将军崔弘昇、右武卫将军赵孝才、左候卫将军何稀、右候卫将军赵光;
这十四卫,加上左右金吾卫,正是大魏建立以后,将八柱国十二卫大将军四参军制度给扩充后的威力加强版,所谓十六卫制度了。
至于这些将军,既有资历老将,也有国家名将、大将,还有家学渊源的世族名将,还有地方宿将,甚至还有如赵光这种简拔出来的寒门才能之将。
按照规矩,一旦府兵动员起来,就将会按照鹰扬府分配给这些将军,让他们统领……只不过,如果还有四万募兵构成的上五军,具体的兵力分派可能会更复杂一点。
而这些,还只是圣人直领的中路大部队,还有南面来战儿、周效明;北面李澄;前方登州守将皇甫常逸等人所率领的三大营或者总管州部队。
一时间,端是名将荟萃,重兵云集。
可能正是为了等待这里面的主要人物先行就位,朝廷难得拖了下来,迟迟没有发兵向东。
且说,对于这番安排,围炉夜话的张行倒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后勤路上的安排,明显是文武分制,是在防止杨慎故事;东都的安排,明显是为了钳制曹皇叔……没人会觉得曹皇叔会无聊造反,他也不需要,可此人一旦摆出车马要与圣人分道,却反而注定是皇帝最畏惧也最强大的敌人;至于兵马组织的重构,则是为了最直接的进行战略战术表达与干涉。
这位圣人,既然决心要第三次去打,且不谈如何来打,最起码不允许东征大军内部存在一丁点的违逆。
绝东都的十万随军役丁其实早早动员起来了……甭管怎么逃,怎么变着法的贿赂、钻空子,东都一个城就是百万数量级的人口,加上周围领地,如何会少了十万穷人?
所以,张行也不知道,重新立起来的城东大营里,到底有没有那个给自家送柴的老丈的“儿子”。
当然,这十几日内,张三郎也是很忙碌的,他除了要应付越来越多主动示好的官员、內侍、将领,还要纠结一些其他的安排——比如是否要让月娘去幽州、登州、太原?又或者留在洛阳去白府?
当然了,最终还是选择将月娘留在洛阳,不只是因为对曹皇叔信心十足,更重要的一点是,和张行一样买官失败的李定忽然火线升职了,摇身一变成为了都水使者,虽然职责上只是从修路变成了疏浚水道,但级别上却越过了那个门槛,成为了正经的正五品老爷……按照规矩,正五品官员的家眷要留在东都的,所以,张行和秦宝麻溜的决定,让月娘去投奔大高手张十娘。
具体来说,那正月十八的事情。
而两日后,这几个男人就和白有思这位大老娘们一起,随着朝廷的旨意与军令,急匆匆的启程了。
上五军四万募兵、一万金吾卫、十五万关西陕洛河东府屯军、十万民夫,甚至还有数千內侍、宫女,合计近三十万众,大开武库,武装完毕,浩浩荡荡,轰然启动,直接从洛水北岸顺流而下,直趋洛口仓……先头部队抵达洛口仓的时候,殿后部队方才出动,宛如长龙。
这还不算,到了洛口仓后,打开仓储,尽取米粮、布帛,士气稍大振之余,也渐渐等到了河北、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