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罗方忽然插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半天没开口了,义父大人一直在跟这几个混蛋说话。
“而与此同时,非关陇的地方上和军中,是要直面叛乱的,而地方上的官吏已经缺了很多,那无论是他们的人还是我们的人,只要是个人才,只要还愿意做事,只要这个时候还听朝廷招呼,那就都可以撒出去,让他们去应对时局。”李清臣继续说来,但面部却越来越狰狞,说话也越来越艰难。
曹皇叔若有所思,而且,他隐隐察觉到对方言语中似乎还有些保留,再加上李清臣明显伤口发作,却是干脆点了秦宝的名字:
“李十二,你歇一歇,秦二,我们怎么听你们有些言语未尽之意,言仅于此吗?李十二有伤,你来讲下去。”
“回禀中丞,其实,刚才的话里确实有些不好说的,但依我看也没必要打哑谜。”秦宝微微一拱手,倒也不推脱。“那就是东都这里,他们占再多的官,终究压不过中丞。而非关陇的地方上,短时间内却必然是土崩瓦解一般,便是局势顺利,没个十年八载也不能收拾……换言之,地方上无论放谁的人,必然都会失控,都会各行其是,都会跟关陇与东都这里脱节,所以,用谁都无所谓,只要愿意做事、不从贼就行,能稍微有些才能,就更是赌对了运道。”
曹林当场叹一口气……这也太直接了。
“所以这个时候,让那些反对中丞的大族子弟里的年轻人、有才干的人跟我们这些台中想去建功的年轻人一样都去地方上,去河北、去中原、去军中。”秦宝丝毫不作理会,只是继续来讲。“既能对国家有利,也能免得他们在关陇一带抱成团……譬如说春耕这事,为什么要快刀斩乱麻,不光是天时的问题,更要防止他们趁此事结成一体,由内而外、自上而下,在关陇和东都这里形成一股力量来反对中丞。”
话到此处,秦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这些都是中丞自己做过的事情,我们也只是建议扩大化而已……如张长恭张巡检去齐郡,不就是一步类似的好棋吗?他在齐郡那里,必然对那位张通守大有裨益,齐郡局势能稳定必然有他一份功劳,而与此同时,他离开了东都,也避免了他随着他父亲在中丞与那些人之间摇摆。而现在,东境已经没地方放人了,就更应该赶紧的往河北、中原近畿诸郡送人才对。”
曹林听到这里,彻底清晰无虞,直接颔首:“你们说的对,说的对,是该这么做……而且连在一起做,他们只以为是我在妥协服软,十之八九能成。”
话至此处,又忍不住看了眼没吭声的钱唐。
孰料,就在这时,钱唐也忽然上前拱手:“回禀中丞,便是他们想到这一筹也无妨,因为段尚书那些人拦不住自家子弟后辈想做官的心思,便是柳太守跑了、窦都尉全家都没了,也还是趋之若鹜……这就是所谓阳谋,也就是所谓的政治了。”
曹中丞大为感慨,其人目光从钱唐身上收回,然后看向了其他几人,在略过李清臣和吕常衡后,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秦宝身上。
钱唐他是不指望了,秦宝便是这里唯一一个出身较低的年轻人物,而且此人武艺之卓绝,修为之开阔,性格之耿正,才思之敏捷,也是他素来看重的。
但莫名的,曹皇叔又想到了那个张三郎,然后强行压住了那股冲动。
他害怕了。
毕竟,国家用人之际,不管是因为老母还是如何,秦二郎的表现已经超过了许多人,完全对得起他的那个职位,而要是这个年轻人也拒绝了自己,是不是又要凭空将一个人才推出去?
正月底,春耕正盛,关陇的罢耕危机也到了最艰难的份上,而随着一次靖安台少壮派的集体进言,曹皇叔终于……妥协了。
他重申了先帝晚年那段特殊政策的合法性,保证不因私奴的征调而更改土地的授田,但同时要求加速从严的征调私奴,并委任了自己数名义子,或出任关陇地方官,或升任巡检,带巡骑在关陇陕洛一带大肆寻查庄园,发遣奴籍转军籍。
这件事情,整体上被认为是段尚书那些人的胜利,自东都本地开始,也赶紧进行的补种……但曹皇叔后来的举措,还是引发了触动,正如这位皇叔自己吐槽的那般,段尚书直接在南衙鼓动公正廉洁的骨仪骨尚书去靖安台抓人,就是死死揪住了这群太保丢失了皇后的大罪过,弄得南衙内部的中间派们也有些摇摆。
但很快,曹皇叔就公开公正的提出了东境彻底糜烂,要防止河北和中原重蹈覆辙,再加上很多官员在之前半年的动乱中表现不佳,应该大肆发遣关陇子弟,出任地方和军中,并大肆提高这些地方官的权限,方便他们剿灭盗匪。
曹中丞甚至当面问了段尚书,上次他保下的那个李四在何处,能不能做一任武安太守?
那个太守,出缺快大半年了,江都一直不管,也只好东都来做了。
这一拳打的段尚书等人当场懵逼,而后续随着消息莫名飞遍了都城,这些人也立即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做恶人,也不好再追究什么皇后了。
便是曹皇叔自己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一直尝试恪守的臣节,随着这些人事任命与地方官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