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考虑到黜龙贼难啃的程度,包括整个战局的全线复杂程度,他薛常雄必须要考虑长期作战的可能性了。而若是长期作战,分兵南北夹住贼众,断掉来自东境最直接、最有效的支援路线,也就是豆子岗西侧鹿角关周边,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薛常雄不止是动心了,而是相当程度上被直接说服了。
一念至此,薛大将军拿起身前案上的直刀,以刀鞘拍了拍身前桌案,桌案一响,帐外一处铃铛也莫名跟着响了起来,而闻得声响,立即便有几名铁甲亲卫转入行礼。
“去唤陈司马来。”薛常雄即刻吩咐。
闻得此言,曹善成也松了口气,他晓得,陈斌是薛常雄日常处理军务机要的副手兼智囊,喊此人来,一则是征询最后意见;二则,如果此人不反对的话,很可能就会直接要对方一起帮忙安排执行了。
“属下觉得可行。”陈斌听完以后,只是思索片刻,便直接表达了赞同。“但有件事情……实际上的主帅用谁?四将军还是七将军?又或者是三将军?总不能是总管你亲自去吧?”
薛常雄笑了笑,但立即也跟着为难起来。
倒是曹善成,此时依然有为大局着想的气度,立即提议:“名义上打着屈突达将军的旗号,但以黜龙贼的实力来看,最好有成丹高手在中坐镇,这才能起到最佳震动效果与自保能力,至于几位少将军,多派几位自然无妨,但还是要应该尊重大局。”
“这是自然。”薛常雄摆手道。“但曹府君想想,如果是不派他们几个兄弟过去以身作则,反而会让其他人忧心此次分兵是送死,到时候又做迁延,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等屈突达将军呢……至于我和陈司马,主要是怕他们兄弟几个相互内里不服。”
“若几位少将军不去,总管也担心他们不会妥当进军吧?”曹善成摇头不止,但马上越过了这个话题。“不过依着我,如果非要在几位少将军中挑个做主的人,还是应该选薛万弼将军……四将军是几位将军中修为最高、武艺最好,打仗最有决心的,做个前线的先锋大将,分路指挥,非他莫属,其他几位都不行。”
薛常雄面上难堪之色一闪而过,随后认真思索了一阵子,到底点了头。
因为确实如此。
陈斌还是没有多余表达,只是赞同。
话说,薛常雄非常喜欢小儿子,在长子在江都为质的情况下隐隐有视老七薛万全为河间大营预备接班人的姿态,而薛氏其余几个兄弟为此一直不满,尤其是能力最突出的老四薛万弼,虽然不敢对父亲表达不满,也因为长兄还健在江都的缘故不好去跟老七掰扯此事,却为此恨上了陈斌这个薛常雄的心腹之人。
开战以来,陈斌屡次遭受到薛万弼的嘲讽、攻击,可不是真因为他陈司马办差了事。
但陈斌还是赞同了,不是因为他大度,而是说他一直到现在,都没能从昨日的事情里走出来,估计打完这场仗之前都只会敷衍薛常雄,万事顺对方心意来了。
“你们觉得派多少人去呢?”薛常雄见到此事得以决定,继续来问。
“派少了怕不能奏效,核心部队最少要超过屈突达将军的规模,而且要有郡卒壮声势……我以为应该是四位中郎将,最好五位,一万五千精锐……夹杂以我所领的清河郡兵和钱府君领的平原郡卒,这才合适。”曹善成郑重其事。“总管,钱府君昨日愤恨是有他道理的,只是他未曾想过,贼人一日不除,平原全郡都要被荼毒,所以才会负气……总之,他迟早会转过弯的,何况,其部郡卒,对豆子岗地形了解,只会在各部之上。”
“不能用他。”薛常雄摆手。“这不是我小气,而是这般大事,事关几十万大军成败,军情严密第一,按照他昨日那般愤恨情状,哪怕是为了他好,也不该让他去了……可以让他的平原郡卒回安德或者将陵,只说去运大木,然后你们带去做向导,他本人必须要留在我这里亲身看管。”
曹善成叹了口气,他本想再为钱唐辩解一二,但更担心计划不成,做不成事情,于是干脆不再提此事。
而陈斌只是顺势越过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走而已:“若是这般,让安德的三将军他们直接参与此战如何?安德、平原、将陵三城的部队都跟过去,我们这里只出四将军与一位成丹大将,外加两郡郡卒……”
薛常雄犹豫片刻:“兵力是不是还是太少?”
“若是别动偏师太多,大营这里岂不是就危险了?”饶是陈斌不准备与薛常雄做任何违逆之态,此时也不禁头大。“我们已经分了幽州军去阳信了,再加上乐陵的兵马,此时再转出一万五千众,再加上之前数日的伤亡,其实已经只剩大约小三万河间大营精锐了,而且还要再分出一些兵马镇压住最要害的安德城……不能再少了。”
“那倒未必。”薛常雄不以为然道。“贼军二十五营,五万之众是准的,但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成建制部队战力其实不如我们,只是守的时候能勉强稳住罢了,此时连日作战伤亡减员,再加上般县县城和平昌县城的驻守,即便是万一,能出战的又有多少?而且我们还有土山、营寨和数不清的辅兵、民夫,还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