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面色煞白起来。
“不过不要紧,既然猜到了,便有法子对付他。”张行笑道。“等屈突达过去,让牛达自澶渊出兵,从他身后袭击汲郡,汲郡是要害,屈突达必然要折回;至于李定那里,他本就离得远,只要稍微拖延几日出兵,便会错过可能的会战,我再去一封信,让他稍微拖沓一下便是;而若无这两支强兵,曹善成只带着一郡郡卒,孤掌难鸣,只能去依附薛氏父子,咱们再留些反间之计,描述他和钱唐因为张世遇的事情极恨薛氏父子,到时候他们嫌隙必生。”
众人的脸色再度变了回来,纷纷称赞张龙头布置妥当,谈笑间便凭空退了多路数万大军。
但还是有几位头领疑虑不减。
无他,这位大龙头应对本身是没什么可说的,但问题在于,这哪算什么凭空退了数万大军?
牛达那里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兑子,如果没有屈突达,牛达完全可以做一支奇兵,自身后袭来的,现在根本就没了……而之前说到的幽州大营骑兵,张大龙头嘴上说着不要放在心上,其实还是被逼着做出了最保守的应对,弃了一冬的战果。
至于说人家曹善成领兵加入薛常雄的队伍,你这不算是无可奈何吗?
还有个李定,原本大家都以为跟你有私下沟通,肯定不会来的好不好?结果还有可能来?这算什么事啊?
“事情就是这样,诸位头领呢,有没有什么退敌良策,不妨当面说一说。”张行似乎是没看到那几人脸色一般,只是一边催促传令一边反过来征询军事意见。
黜龙帮当然是比较放得开的,纷纷言语,但十之八九还是固守般县大营,以作反击。
当然,也有些奇奇怪怪的计策和说法。
“能不能派人诈降呢?”大头领翟谦好奇来问,眼睛却忍不住去看窦立德几人。
窦立德当即苦笑:“翟大头领想多了,薛常雄此番出兵就是冲着去年冬日那一战来的,打的口号便是要为张世遇报仇,若是此时谁再去诈降……莫说诈降,便是真降,只怕也要被当面拿下,斩首示众的。”
翟谦醒悟:“这倒是省事了,不用担心有人投敌。”
众人哄笑。
但等笑声停下,窦立德复又肃然起来,目光扫过营房内的许多人,然后昂然宣告:“河北义军,与薛常雄等辈势不两立!虽不能诈降,却临战时却愿做先锋,拼死一战!”
郝义德、范愿等头领立即跟上,便是高士通、孙宣致、诸葛德威等人也都纷纷表态。
其余东境头领,也多凛然起来。
不过,气氛稍作整肃后,接下来的讨论却没有太多有效内容……说白了,般县大营这里整军时搞得“王翼”,也就是参谋了,虽然属于照猫画虎,但事情就那些事情,几个人负责考量天时,几个人负责考虑地理环境,几个人负责计算周边所有敌我态势,也不可能说有太明显遗漏。
回到眼下,现在的态势下,黜龙军最不利的一点就是凌汛,天气转暖,薄冰到化冰期间,大河南北从军事角度而言基本上是被完全隔绝的。
当然,官军也要为这个时候出兵时机付出代价,道路泥泞,远道而来,后勤会很困难,士卒会很辛苦。
双方其实很难说从天时地利上能拼出一个绝对的优劣来。
而最后,会议自然是在张大龙头那一套正义在我,我军团结一致,而官军看似强大,其实内里相互掣肘,所以最后正义必胜之类的言论中结束。
“龙头果然信心十足吗?”
诸头领散去,张行离开了人多耳杂的那个巨大营房,身侧只剩下几位心腹和几位渡河而来的帮中核心,此时,之前一直没吭声的首席魏玄定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不瞒魏公。”张行此时倒也实诚。“这一战,我并没有太多指望,毕竟是人家来攻,而且兵力比我们想的要多,大魏朝廷也的确还有些号召力,能让他们尽量维持统一战线压过来。但反过来说,若是我们不犯错,只猬集一团,老老实实做好防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觉对方能占多大便宜……我本意在于,安稳守住凌汛期,等天一热,官军必然自退,趁势取得战果便是……甚至取不得战果也无妨,因为官军只会一日日弱下去,幽州大营、河间大营、太原、东都之间只会一日日疏离下去,时间在我们这里。”
魏玄定点点头:“是这个道理,避战、谨守,这也是之前大家讨论的结果。”
周围几位大头领和张三郎的心腹头领,此时听到这番对话,也多有释然之态。
“不过……”王叔勇想了一想,委实不解。“薛常雄真的觉得自己此番能胜吗?”
“他若不觉得能胜,来打我们做什么?”单通海冷笑一声。“但这有何用?当年那皇帝都还以为能赢东夷呢!结果败了三回。”
众人恍然,气氛更加放松了下来。
且不提张行眼见河间军如猛虎下山一般扑来,下定决心谨守避战,只说另一边,武安郡中,李定也收到了相关军事文书,看了半晌,却只是在案后枯坐,毫无反应。
“师父……”送信进来的苏靖方似乎从不犹豫,直接在一旁来问。“之前师父曾有言,说张三爷在河北必败无疑,是这一遭吗?”
李定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不是。”
“那……”
“我的意思是……”李定平静来言。“若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