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你夫人自己心虚。”张行有一说一。“咱们总体上还是要尊重她本人的意思,但你是她丈夫,自然可以去劝劝。”
“是。”窦立德立即点头,然后莫名对这位张三爷心里不以为然起来。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之前那种怪异感怎么来的了,那就是张行这人,可能是因为白有思的存在,所以对女性头领或者女性都还是比较尊重的,如马平儿一开始就给了头领身份,如自家妻子被这般重视,然后连带着黜龙帮里也带了三分类似的风气……可是在他看来,倚天剑只有一把,白三娘是特例,出身和修为天赋都是唯一的,全天下根本找不到第二个。
这种人,包括南岭老夫人,包括赤帝娘娘,特事特办就是了,剩下的该如何还是如何,而张行太把女人当回事了,也太以偏概全了。
寻常女人嫁了人,什么不都是丈夫的?
故此,一瞬间窦立德心里意外有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原来这位这么厉害的大龙头,上上下下都认定了要在史书里留名的大龙头,也还只是个寻常人,会一叶障目,会瞎子摸龙。
而且还带笨了如单通海这种昔日黑道上厮混的大豪。
“所以,窦头领找我又有什么事?”张行自然不晓得颇为自傲的窦立德因为自己的施政纲领起了应激,只是目送单通海昂首而去,然后继续来问。
“屯田的事情。”窦立德回过神来,肃然以对。“龙头,那边种子不足了。”
张行点头,却不应声,反而直接看向了魏玄定几人。
魏玄定会意,先做说明:“龙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牛大头领有说法了。”
“怎么讲?”张行精神一振,既是半个好消息,总不能是死了。
“我们与西面所有官军势力都做了联络和打探,说法都一样,他当日兵败向西逃,应该是躲过了一劫……后来我们派探子往红山、黑山一带打探,这才得了些许消息。”魏玄定继续来言。“如果传闻不错,牛大头领应该是真气使用过度外加受了重伤,落到了黑山义军张长风手上。”
“张长风什么来历?”张行立即蹙眉。“他若是有心,早该主动找我们联络了吧?”
“回禀龙头,此人不是河北出身,是晋地出身,而且是张氏偏支,义军兴起后,他也在长平起兵,然后向南坡张夫子送去供奉礼物,却换来张夫子的一位成丹境学生助阵彼时空虚的官军,给人轻松击破,然后直接弃地而走,只在红山黑山间盘桓,接着李定出任武安郡守,扫荡红山通道,他立足不成,便南下河内、汲郡一带的黑山山区,反复往来。但因为东都视汲郡仓储和邺城为根本,往来不断,河东又有南坡夫子坐镇,所以只是苟延残喘,一直到去年河间大营扫荡河北,许多义军被迫上山入海下泽,这才稍微重振。”
回答张行的乃是徐世英,其人接上话来,一气说完。
看的出来,真正打探到消息的,应该是这位处于河南、实际上掌握了要害东郡的徐大头领,反倒是魏玄定、雄伯南等人,因为面对的势力驳杂,明显失了计较。
而徐世英也是会做人,居然是找到这两位一起来说,却偏偏又毫不迟疑的在张大龙头面前显露出了到底是谁的功劳。
看着这一幕,留在此间的陈斌,旁边的窦立德都若有所思,倒是张行丝毫不以为意,他已经习惯了。
“那你们觉得,他是想干吗?”张行端坐不动,继续来问。
“不管如何,总之不是什么善意。”徐世英适时闭嘴,魏玄定继续来言。“得遣人走一遭了。”
雄伯南也趁势拱手:“我自去一遭。”
张行点点头,复又摇头,反而看向了徐世英:“徐大郎此行只是此事吗?”
徐世英顿了一顿,上前拱手:“还有一事,东境那里,上下都对逃兵的事情有些不安……此番也是来问龙头心意。”
张行心中叹了口气,面上丝毫不动:“逃兵逾期不归,躲过战事都不严肃处置,哪里还有更严肃的事情?这件事情没得商议。”
徐世英低头应下。
“还有……”张行复又指了指窦立德。“这边种子急缺……能保证吗?”
徐世英毫不犹豫:“我尽力而为,但只东郡一地是绝对不足的。”
张行终于看向雄伯南:“雄天王,你看到吗?要你出面的事情太多了……你去一趟黑山之前,先速速随徐大头领回一趟东境,好不好?魏公也是,去一趟东平,让王五郎走一遭济北。”
魏玄定立即点头。
雄伯南也严肃起来:“我一定跟东境诸位头领说清楚这边情况,不让他们被自家地方上蝇头小利给迷了眼睛,坏了大义。”
“无所谓怎么说,反正不能耽误这边春耕。”张行也有些气闷,以至于扬声以对。“至于说谁要跟我讲什么话,讲什么难处,只告诉东境诸位,我反正拿下清河、武阳后要回去一趟的,让他们当着面来跟我说……如果着急,现在大河通畅,就学着徐大郎这般,一起过河来寻我说,我更乐意。”
雄伯南应了一声,但房中气氛一时还是有些僵硬起来。
而张行目光扫过身前的那些废稿,却又苦笑:“可不能好高骛远……这文章,再花一年写出来都算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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