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我安全的可不只是秦宝一人。”张行摇头,却也不惯着对方,乃是随手指向了城门洞外跟出来的十几名武士。
单通海一愣,再去看这些人,便觉得有些面熟,然后陡然一惊,却又回头去看跟着自己来的几位本行台头领,发现他们也有些慌张……无他,单大郎已经认出来,这些人居然都是东郡本土子弟,其中几个还是身后几位头领的亲眷子侄,居然随秦宝至此。
这事吧,其实不难理解,上次刘黑榥就有过类似待遇,而且是霍总管一个长辈亲自护送刘黑榥过去的,而这一次秦宝老娘和妻子恰好也在霍总管家里,能带来些晚辈子弟也属寻常。
只是……只是,上次霍总管跟着刘黑榥是为了确保自家子侄,也就是丁盛映那些东郡人坚定立场来帮着张行对付李枢,现在这些子弟兵来,却是要丁盛映这些人坚定立场对付谁?!
李枢已经跑了呀!
总不能说,是瞅着机会把这些刚能用的子弟塞到张首席身侧求个前途吧?
可不管如何,自己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饶是单大郎自诩心坚如铁,也不禁有些愤愤然起来,而愤然中似乎又有一丝慌张。
“崔玄臣不是我的人。”寒暄完毕,尚未动身入城,张行便先做了说明。
单通海一怔,他真没往这里想,而回过神来,立即摇头,语气也变得无奈起来:“应该不是崔玄臣,最起码崔玄臣不是最后那个推了李枢的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快来见张首席的本意……张首席,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是来请罪的,之前流言四起,济阴行台里有人想杀了李枢自证清白,估计行台里有李枢的耳目,反过来吓走了李枢……我应该早早与你沟通才对,或许就能免得了今日尴尬。”
张行想了一想,大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然后便去看对方身后几位头领,几乎是瞬间便晓得了对方是想遮护惹祸的那几个头领,甚至都能猜到是哪几个人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怎么说呢?
“只是想杀了李枢?”张行认真来问。“没有动作?”
“若是真要动作,最起码人要过河北吧?而若是那样,我也会把人绑来交与首席发落的。”单通海明显有些无奈。“依着我说,李枢也是太……我本以为他是个英杰……再怎么如何,也不能背帮的!背了帮,他拿什么立足?天下之大,又有何处立足?”
张行本想也顺势嘲讽一下李枢,但想了想,却只能拍了拍单大郎高大的肩膀:“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确实无所谓了,不仅是李枢无所谓了,这些因为李枢而起的风波也都无所谓了,谁只是想杀了他而没有动作的话,周行范也干过,如何能当定责?
泄露消息的更是没法追责。
而且还是那句话,李枢到底逃了,人一走,帮内影响烟消云散,之前的各种心思也只能无所谓了。
“不能无所谓。”原本有些丧气的单通海反而昂然起来。“他这一走,可不是再无相干这么简单,还是那句话,凡事总得讲个规矩,请首席下个通缉,从此是敌非友,格杀勿论!”
张行点点头,却又觉得对方有些虚妄,这有什么好表态的?
还能不通缉?
说着,二人就要往里走,也就是此时,随着所有人动身入城,单通海身后一位一直拉着脸的头领忽然驻足开口:
“我不服!”
众人诧异去看,见到是满脸通红的房彦朗,也都沉默,丁盛映几名头领则隐隐将这位同僚给从后面半包围住了。
这一声之后,便是房彦朗自己都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会等到入城以后,张行对李枢的逃亡行为下定义以后,自己才会宣泄出来,却不料,只是在城门前,看到对方如此无谓之态,便已经承受不住,当场破防。
然而,可能是这件无稽之事持续的太久了,从刮风到现在,南面的地里都开始秋收了,依旧掰扯个没完;影响也太过头了,帮里帮外,上上下下,不去好好做事,都把注意力已放在这件破事上……总之,就连一直对这件事情保持耐心的张首席也终于不耐烦起来。
“你不服什么?”张行同样驻足回头,冷冷来问。“不服什么人,还是不服什么事?”
“不服你如何胜过李公?!”房彦朗手足发抖,声音也颤了起来。“怎么就能这样稀里糊涂,一次次不战而胜?”
“你是嫌我胜之不武?”张行闻言正色反问。“还是嫌我胜的轻而易举?”
房彦朗欲言又止……不是他不敢发问,而是明显也迷茫了。
“我懂了。”张行恍然。“你是根本不知道我怎么胜的,自然不服……那我今日便告诉你我是怎么胜的李枢。”
闻得此言,不止是房彦朗,不少人都打起精神,纷纷看向这位首席,便是单通海都扭过头去。但也就是单通海,扭过头后却正见到一根手指直直指向了自己,也是一时发懵。
随即,这根手指复又一一指向了丁盛映、翟宽、黄俊汉、常负等头领,又指向了秦宝,指向了秦宝身后的东郡子弟,最后绕了一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又指回到了单通海的面门。
“诀窍就在这里。”张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单通海,缓缓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