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长途旅行的莉迪亚从未想过她竟然会有晕马车的毛病。平坦的路还好,只要稍有颠簸,不但胸口闷得厉害,还呕吐不止,严重的时候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都是我耽误了你的行程,”莉迪亚有气无力地偎在丈夫怀里,脸色白的近乎透明。“要不,我带着阿尔瓦直接坐驿马车回去吧——反正我们也还没走多远。”如果她不去伦敦,自然不能放着儿子让丈夫照顾,他是去办正事的。
“你觉得我可能放你们母子俩单独回去?”威克姆皱眉,“不说安不安全,就是我不在身边,阿尔瓦看到你不停地吐,不吓坏了才怪。”
“都是我不好。”莉迪亚难过极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威克姆安抚地用手指作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妻子金色的鬈发,“以前你乘坐马车的时候可没半点不适的症状。”
莉迪亚愣了愣,“那我现在怎么……”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威克姆一脸无奈,“你生阿尔瓦的时候年纪还小,身体受了损伤,后来又因为我的不告而别长期酗酒……”这个抛妻弃子的黑锅他不想背也得背。
“乔治,这怎么能怪你呢,”莉迪亚打断了他的话,“又不是你逼着我许久的,而且我很很高兴自己能生下阿尔瓦,他是那么的乖巧懂事,为了他就算吃再多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不需要为我粉饰太平,莉迪亚,”威克姆定定的看着莉迪亚,“身为丈夫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妻子,身为父亲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错了,就是错了,”他语气郑重,“不过我会改正,会努力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亲爱的,你愿意给你迷途知返的丈夫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这些天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莉迪亚认真道:“不论是在我还是眼里还是在阿尔瓦心里,你都是最好的丈夫和父亲。”
威克姆满眼温柔地看着妻子,将她搂进了怀中。
在夫妻俩耳鬓厮磨的时候,另一辆马车里,脸上已经有了有婴儿肥的小阿尔瓦仰着小脑袋指着威克姆帮他做好的单词卡,奶声奶气地对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也背脊挺直的亚裔青年道:“这个念o……”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莉迪亚还在为自己拖慢威克姆的行程感到内疚,后来就一点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了。
因为威克姆实在太体贴。他总是能够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安慰她,在她难受的时候照顾她,有时候莉迪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婴儿一样,被泡进了蜜罐里。因此哪怕身体依然难受,心情却万里无云,看不到丝毫阴霾。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伦敦已经近在眼前。而这些日子的折腾,也让莉迪亚适应了马车的节奏,苍白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
他们是傍晚到达的伦敦,车夫吉米如同老马识途般驾轻就熟的把马车停在了一幢带着小花园的白色二层楼房前。被贴身女仆苏珊搀扶下来的莉迪亚扭头去看丈夫,眼睛里有着疑窦。那个叫许的亚裔青年则跳下马车叩响了黑色的雕花锻铁大门。
也把张着小胳膊的儿子抱下来的威克姆看着妻子好奇的目光微笑道,“这就是我们在伦敦的家了,喜不喜欢?”他问妻子和儿子。
莉迪亚打量着点头,觉得还不错,阿尔瓦也点着小脑袋说喜欢。
楼房里出来了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过来开门,并恭谨的向威克姆夫妇行礼。威克姆给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他们是他在伦敦雇佣看管房屋的,很是敬业。
一行人提着行李浩浩荡荡的进了小楼。
经过一番休整后,威克姆边整理领口边问妻子,他们从斯托克带来的特产在哪儿。莉迪亚连忙让苏珊去准备。威克姆说要带着母子俩去拜访邻居。
“……彭斯夫妇十分的好客,性情大方爽朗,你们一定处得来,”威克姆安慰着有些小紧张的妻子,“这样我不在家里,你也有地方消磨时光。”
知道丈夫从来不打诳语的莉迪亚把儿子往怀里搂了搂,稍微放宽了心。
“哦哦哦,瞧瞧这是谁,我没眼花吧——”一个腆着大肚子,满面红光的男人大笑着走了过来,威克姆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两人就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拍打着彼此的肩膀,在镇上的时候,莉迪亚可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来来来,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漂亮迷人的女士和她抱着的小先生吧,哦,上帝!这位小先生长得和你可真像,乔治。”彭斯先生装作一副什么都么看出来的样子夸张地道。紧随其后的彭斯太太对着莉迪亚满眼歉意的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莉迪亚忍俊不禁,差点就笑出声来。
——她充分感觉到了这对夫妇的善意。
“亲爱的老彭斯,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对自己可怜的笑话天赋死心吗?亲爱的彭斯太太,好久不——”威克姆满眼笑意的上前,作势亲吻彭斯太太的指尖。被彭斯先生以不符合胖子的身形拦住。
“离我的太太远点,”彭斯先生跳脚,“别以为你长着一张英俊的脸就能让所有女人拜倒在你脚下!”
莉迪亚把脸藏在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后面闷笑。
威克姆摸了摸鼻子。
“还好久不见呢,”彭斯先生龇牙,“亏你也说得出口!别忘了前不久你才把我藏在酒窖里的好酒偷了个精光!你个该死的混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