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唐母就绝食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人怎么拍门怎么哄都不开门。唐禹森送走唐嫣回来,客厅里只剩唐宁独个儿坐着,屋内明明布置得充满喜庆,却一室惨白。
唐禹森走到妹妹对面坐下,扔下车匙,把自己埋进沙发里,揉着额角问,“妈还是没出来吃东西,”
“嗯。”正月头,老母闹了这一出,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就连平时话少的老公也讪讪地说晦气,唐宁觉得丢面,说起话来少不免带着怨气:“哥,你不应该这样跟老妈说话的。”
唐禹森不吭声,把头枕在沙发背靠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他没觉得自己有错,现在却如哑巴吃了黄莲。他开始体会到,当初宝琦受到委屈时那种无奈与辛酸,不同的是她能撒手离去,他却不行。
老哥没反应,唐宁便又问:“哥,你真决定要和她复合啊?”那个“她”,自然是指韩宝琦。对于这位前嫂子,唐宁说不上讨厌,甚至有点同情她。但同情归同情,要是这个人令到家宅不宁,她无论怎样也喜欢不来。
妹妹极少就自己的婚姻发表意见,唐禹森看了她一眼,微微的“嗯”了声。
唐宁微拧眉,有些严肃地说:“哥,其实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你跟谁在一起,不过……你也看到妈的态度,她不同意,你对着干,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样做?”唐禹森的眼睛闪了闪,抬起头凝视着这个妹妹。
“其实……就算你真的勉强和她复合,但妈不点头,你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倒不如……”
唐宁的话没再说下去,但唐禹森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自己从小就疼着的妹妹,没有了是非黑白之分?老母这般无理取闹,只会越来越令人厌烦。他以为妹妹会体谅自己,进而多些开解母亲,不料,她原来是劝自己退让。一味的退让,就能解决问题吗?
看着老哥脸色愈发深沉,唐宁便知道他不喜欢听自己的话。不过忠言必定逆耳,就连父亲那么强势,尚且无法改变老母的看法,哥哥这般抗衡,只会令一家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哥,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要是老妈有个好歹,即使你真的如愿以偿也不会安乐。所以,你还是先顺了她意吧。”说完也不理会唐禹森有没有回应,起身匆匆走开。
唐禹森瞪着空荡荡的客厅,好半天脑袋都是沉沉实实的。
如唐宁所料,唐母的绝食行动到第二天依然继续。她没有闹,就是整天关在房里不出来。银行年初六开门,唐宁早去了上班,家里只剩两个大男人。唐父对老太婆这行径抱冷眼旁观态度,唐禹森则沉默。明知老母这是苦肉计,他不想就此妥协。
到第三天早上,唐母晕倒在浴室里。在去医院的途中,唐宁彻底哭了:“哥,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看着病房里躺着的老人,唐禹森变得更沉默。
相对于唐家的冷清,韩家就热闹温暖得多。今天拖家带口去某个亲戚家拜年,明天谁谁又来谈访,整日除了吃还是吃,要么搓麻将,要么围桌开牌局,节目丰富多采。
正月初十,村里有一年一度的庙会,那天晚上村道上摆围餐,足有一千多桌,各家各户趁此机会大宴亲朋,甚是热闹。
早在年初八报餐的时候,韩老太就问韩宝琦那天要不要叫唐禹森来。年初五去宝林寺他都记得,韩宝琦想,那厚脸皮的家伙应该会不请自来。只是等了很多日,唐禹森就像人间蒸发似的,不但没找上门,连电话也没一个,韩宝琦不免奇怪。
抵不过老太的连连追问,韩宝琦终于在年初十早上拨通了他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属于他那种不温不火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韩宝琦理解,通常他不方便讲私人电话时,就是这种冷淡疏远的调调。
“很忙吗?这么快就上班了?”为了让外地工人回老家能逗留长些日子,m市许多大工厂上班时间比较迟,韩宝琦记得,他的公司一般年这个时候开工。
“没有。”唐禹森淡淡地回答。
“哦。”既然不是上班,干嘛说话那么正经?韩宝琦撇撇嘴,又故作轻松地问:“那个……今天初十,我妈问你……今晚庙会来不来吃饭?”离婚以后,她鲜少主动提出邀请,要不是老太不断唠叨,她才不打这个电话,哼!
“不了。”唐禹森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转了话题:“宝琦,我妈……住医院了。”
韩宝琦呆了呆:“什么时候的事?没大碍吧?”
“没,明天可以出院了。”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一个电话都没,韩宝琦想问用不用她去探望一下,不过估计韩母不会欢迎见到自己,于是暗暗深呼吸,说:“要不要送嫣嫣去探望一下?”
“不用了,嫣嫣小,来医院不好,等出院了我再去接吧。宝琦……”唐禹森唤了她一声,多希望能把心里的委屈尽吐一空,可是不行,他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友好关系,更不想她担心退缩。苦苦压抑,最终只轻轻吐出四个字:“我想你了。”
“啐。”韩宝琦耳根一热,语气虽然有些不屑,但嘴角却漾了开来,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好照顾你妈吧。”
“嗯。”不想这么快挂电话,但病房里母亲又在叫他,唐禹森只好匆匆断了线,回去继续侍候。
第二天办好出院手续回家,唐禹森便匆匆赶去公司。其实昨天就应该正式上班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