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的水声停了。
他低着头,唇自然地弯着,勺子放进了碗里,空气里有一种黏糊糊的清香气息。
他静静地坐着,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紧接着便是轻微的开门声,桑桐出来了,脖子还是很僵硬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但是被她盘成了一个髻,发梢还滴着水。
许是水蒸气的关系,她的眼睛亮晶晶又水蒙蒙的,脸蛋儿绯红,鬓角的碎发紧贴着光洁的额头,她发间的水珠儿顺着无暇的脸庞往下滴,颈项、锁骨,直至没入衣领以下……
桑桐没听见有人进来,看见床上坐着个男人时,本能地惊呼,“啊——”
待看清那人是秦晋琛时,她捂着胸口撇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吓人,吓死人!真是的,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儿。”
说完径自走到床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就是刚才被他扒拉到一边的那堆。
秦晋琛就坐在那儿,盯着她看。
简单的毛衫搭配自然旧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拖鞋,虽然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邋遢的装扮,却因为她身材好,腿又显得修长笔直,所以这样看上去依然显得玲珑秀美。
空气里黏糊糊的那股子味儿好像更浓了,桑桐也闻到了那种清香,僵着脖子看了眼那台子上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好香。”
“香吗?”秦晋琛终于说话了,淡淡地笑着,“是我让刘婶做的生滚鱼片粥,你过来坐下,趁热喝。”
桑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这几日里,秦晋琛始终没有追问那日她摔下来的原因,也绝口不提单南弦的名字,一直悉心照顾着她,甚至可以说是照顾过了头,连上厕所出门散步都是寸步不离她身边。
再比如说这洗澡的事情,若是有他在,他肯定也是抢着要帮她洗了,经过这么几次之后,桑桐就不乐意了,心想还不如被他狠狠骂一顿来得痛快,他这样过分体贴悉心地照顾她,反倒让她难受了。
有话不能说,这不是要憋死她吗?
她蹙了蹙眉,忍不住问道,“秦晋琛,你不是说过不要将事情埋在心里,只有说出来,对方才知道该怎么做吗?你现在这样跟我耗着,还不如直接痛快点儿,要杀要刮,都随便你!”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而后扑哧一声笑了,“谁要杀你刮你了?你是我老婆,我舍得吗?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桑桐直白地问,“那天你肯定看见我和单南弦在一起了,也知道我摔倒是因为他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发火呢?”
秦晋琛微微抿着薄唇,沉默片刻,而后微笑着说,“桑桐,年会那个晚上你跟我说过,你的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记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桑桐怔了怔。
她当然还记得,他说只要他们俩还活着,就不会有沙子的存在,半粒都不会……
秦晋琛接着说,“是,我承认事发当时的情形我也看见了,也知道你摔倒是因为单南弦,可是你都已经受伤了,我还要质问你有关的事情经过吗?何况我追究了,你的伤就马上痊愈了吗?依照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我真的追究起来了,你肯定会心里不舒服的,我说的没错吧?”
说着最后这句话时,桑桐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说,“嗯,不舒服,我会觉得很冤枉。”
“那不就得了,既然如此,我干嘛还要惹你不高兴?”秦晋琛笑着说道,顺手捏了捏她的鼻梁,又一次催促,“行了,那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快点儿坐下来喝粥吧,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喝了。”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她也用不着瞎担心了,桑桐也很干脆地把衣服先放在一边,绕过去坐在凳子上,端着粥喝起来。
不一会儿快七点半的时候,童肃呈父女俩,还有蓝倩,除了单南弦之外的几个与桑桐同级的高层也跟着一起过来,说是接桑桐出院,桑桐心里清楚这些人不过是看在秦晋琛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只觉得尴尬。
出院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她操心,外面的事儿就全都被童肃呈妥善处理了。
出院的时候,所有值班的医生,连院长都出来送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很打眼,到了楼下,曾宝仪和几个要好的同事也赶了来,带了些吃的,一人一手拎着,显然也是听闻桑桐出院,特地来接她的。
曾宝仪要来接自己出院的事情,桑桐是知道的,曾宝仪眼角一滑,就看见童肃呈身后站着的蓝倩,她这些天似乎都格外低调,一直没怎么说话,和往日咄咄逼人,逢人就冷嘲热讽的样子大相径庭。
曾宝仪就想起那天意外偷听到蓝倩和她表弟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在桑桐耳边嘟囔了一句,“桑姐姐,蓝倩怎么也来了?”
“呵呵,”桑桐干笑了两声,“她是秦晋琛的朋友,可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吧。”
曾宝仪蹙下眉头,不过没说什么。
这下子,桑桐出院的排场就壮观了,秦晋琛载着桑桐开着迈巴赫走在前面,后面就是童家父女俩的车,再后面是一众高层管理的商务车,最后是曾宝仪跟几位同事打了个计程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医院。
因为桑桐的颈脖还没有彻底痊愈,怕病养得不好,以后落下病根,为了方便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秦晋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