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废为庶人,圈禁起来还好说,可现在将竟还要他去做苦役?
冯太后看了一眼忠顺王,张了张嘴,将求情之言咽了回去。
在陵寝事上动手脚,已经触碰了底线。
崇平帝摆了摆手,不想听忠顺王在那痛哭忏悔,示意戴权将人带下去。
“父皇,圣上,臣兄我……”
待几个内监将忠顺王拖下去,在外间风雨中,才渐渐听不到求饶声响。
宋皇后美眸眯了眯,藏在几案下的玉手,攥了攥手帕。
这位兄长,骄横跋扈,她其实也不大喜欢。
晋阳长公主抿了抿樱唇,容色淡漠,不由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
却见那蟒服少年面容沉静,神色坦然,浑然不似一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
暗道,倒是没白让本宫费口舌之劳。
嗯,此念一起,忽然觉得在这等庄重、肃穆的殿宇中,生出此念,实在有些亵渎,可心头又是一跳。
而殿中一时间,气氛压抑,几令人喘不过气来。
崇平帝面色阴郁片刻,转过冷眸,看向贾珩以及戴权,沉声道:“贾卿,戴权,锦衣府和内卫对此案穷究腐弊,不使法外遗奸,凡涉案官吏之贪墨赃银,皆要查抄家资填补亏空!”
戴权连忙拱手道:“奴婢遵旨。”
贾珩同样拱手领命。
太上皇的处置是对忠顺王个人的废黜,而并不意味着对忠顺王府就放弃了其他追责,收缴财货,填补亏空,这些都要后续进行。
忠顺王执掌内务府多年,为了个人享乐,不知贪墨了多少官帑,凡有亏空,王府财货都要填补。
至于工部、内务府等一干外朝官吏,只怕要掉不少脑袋,毕竟,一位藩王都被废为庶人。
吩咐下去,崇平帝脸上明显见着几分倦色,显然折腾了一天,又是地动、又是查案,又是思量朝局,神思也有些疲乏了,摆了摆手道:“下去查案罢。”
“圣上,臣告退。”贾珩面色一整,领命告退。
说话间,贾珩就大步出了重华宫。
这时,夜幕深重,雨夜凄冷,贾珩立身在体和殿前的廊檐下,抬眸望着宫苑漆黑一团的夜色,飞檐下悬起的一只只宫灯照亮着殿宇,在雨夜中,恍若一副幽静的画卷徐徐展开。
冷风徐来,让贾珩心头一震。
至此,忠顺王倒台,不成气候,而剩下来的就是除恶务尽,将工部、户部、内务府都捎带进去。
念及此处,再不耽搁,迈着稍显轻快的步子,在两个内监引路下,向着宫门行去。
然而,刚出了体和殿的廊桥,忽地,身后传来熟悉的一道呼唤声。
“先生,留步。”
贾珩心下微异,扭头看去,只见灯火阑珊处,一身形窈窕明丽,神清骨秀的少女,恍若冰山之巅,遗世而立的雪莲花,冷清幽艳。
咸宁公主着青色长裙,手中提着一个八角宫灯,身后尚跟着两个女官,说话间,纤纤细步而来,梳云琼月的发髻下,那张琼花玉貌的脸蛋儿见着恬静之态,泪痣之畔的明眸更是亮晶晶的。
“殿下。”贾珩目光不由柔和几分,打量着少女,笑了笑问道:“殿下,怎么不在殿中用饭,一同出来了?”
“我倒不大饿,这会儿宫门许是落锁了,想着先生出去多有不便,就来送送。”咸宁公主声音清澈如水,冷峭的声音有着极尽而致的如水柔婉,但清音如冰,恰恰有着说不出的异样气韵。
贾珩点了点头道:“那有劳殿下了。”
两人遂沿着廊桥,撑伞行走,这时凉风袭来,远处假山下的柳树枝叶婆娑起舞。
“先生肩上的伤势好了一些没?”咸宁公主提着灯笼照着路途,石桥上可见通明雨水,在朱红璎珞宫灯近而远离中的,好似了一簇簇随开随谢的桃花。
贾珩笑了笑道:“劳殿下惦念,涂了药酒后,这会子已好多了。”
此刻,心头倒不由想起那一双玉手,在肩头轻轻揉捏的触感。
“方才听戴公公说,先生在内务府和人动手了?”提及药酒,咸宁公主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好在如水夜色善解人意,遮掩了少女的绯颜,清泠声音带着几许颤抖,道:“听着有些险了。”
这位少女平日不是善于言辞之人,情感经验更是为零,此刻与贾珩同行,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笨拙的关心。
贾珩轻声道:“其实还好,并无多少险处,趁人不备,出手偷袭,斩于剑下。”
咸宁公主玉容怔了下,听明白贾珩之意,忍俊不禁,藏星蕴月的眸子月牙弯弯,叮嘱道:“不过先生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人常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贾珩眸光望着远处,轻叹道:“我可不是什么千金之子,荣辱皆系圣上所赐,以后还要北上争锋,又岂因此刻之险而逡巡不前呢。”
咸宁公主闻听此言,芳心微震,清眸凝露,看向那少年,道:“先生真忠贞义士也。”
他对她父皇是真的忠心耿耿呢。
“不过食君之俸禄,为君分忧罢了。”贾珩声音清正,愈是轻描淡写,愈是让咸宁公主以及随后的几位内监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心折气度。
贾珩又道:“对了,殿下先前要说领兵出征,若闲暇之时,可到京营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