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兰柔声道:“今天看着三国话本,觉得里面叙说的计策挺有意思,比如攻城的声东击西还有避实击虚,珩大哥上面用着兵法,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瞧着都觉得妙不可言。”
贾珩解释道:“有一些是虚构出来的情节,并非真的兵法,两军交战之时,许多也不能用。”
“我瞧着暗合兵法,觉得真的用起来也大差不差吧。”甄兰轻轻接过话头,问道:“珩大哥,这三国话本,我平常看了不少遍,不知道后续的回目,珩大哥什么时候书写?”
“这几天船上说着没事儿,打算再写一部。”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正好有着《诸葛亮舌战群儒,鲁子敬力排众议》一回,稍稍切合时局。
“我等皆可降曹,唯主公不可!”之于“我等皆可议和,唯圣上不可!”
甄兰闻言,秀眉之下的狭长凤眸微微一亮,道:“那我这几天可否一睹为快?”
贾珩轻声说道:“等写好以后,可以给兰妹妹看看。”
如果他说让甄兰过来侍奉笔墨,估计甄兰应该很乐意,但不能这么遂着甄兰的意,对磨盘的青春版,还需要一些手段。
甄兰这时一眼就瞧见放在几桉之上的邸报,目光掠到其上的字迹,问道:“珩大哥,京里的朝廷要与女真议和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女真想要以议和这等拙劣的手段,迷惑分化我大汉朝的朝臣,不足为信。”
他前不久刚和崇平帝递了一封奏疏,提到了这是女真坏我国策的诡计,而且女真从未真正想与大汉和平共处,只是被打疼以后暂且收起了獠牙。
甄兰柔声说道:“珩大哥回京以后打算怎么应对?”
她觉得这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近距离观摩朝廷重臣的国策走向和权势斗争。
贾珩看了清丽眉眼间满是稚气和期冀之光的少女,心头颇觉有趣,沉声道:“和谈之事,不过饮鸩止渴,断不可行。”
天子支持归支持,但他也需要积极奔走,凝聚更为广泛的共识,这本身也是他扩大政治影响力,树起一面大旗的时候。
甄兰轻声道:“珩大哥,女真如果以几年的不南下进兵,想来朝堂之上的那些文臣一定很是动心。”
此刻的少女在潜意识中也想在贾珩面前展现自己的才智。
探春在一旁闻言,却蹙了蹙眉,眸光见着异样之色,柔声道:“兰妹妹,珩大哥心头有着主张,咱们也不好胡乱打听的。”
少女潜意识中分明察觉到一股危机——刚刚形影不离的萧姑娘离去,这位甄家三姑娘就想无缝衔接。
甄兰闻言,一张白腻如雪的玉容微微凝滞了一下,抿了抿粉唇,低声道:“珩大哥别介意,是我唐突了。”
贾珩看向那少女局促而不好意思的神态,目光微怔,不得不说,那狭长凤眸垂下时眼波流转的精明和清冽,真是像极了甄晴。
贾珩看了一眼探春,轻笑说道:“三妹妹,这个倒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军国机密。”
这就是沉迷键政的小姑娘,好不容易碰到局里人可以问东问西,自然各种好奇。
“纵观青史,中原王朝每次与北方游牧异族相争,战和之论分歧尤众,偏安苟且者此起彼伏,这里倒不仅仅是文臣,武将也有。”贾珩轻声说道。
甄兰歪着螓首,看向那少年,妍丽玉颜之上笼上一层好奇之色。
探春递将过茶盅,坐下来,也听着贾珩叙说局势。
贾珩道:“如今大汉与偏安于南的晋、宋之朝不一样。”
甄兰柔声道:“珩大哥,晋如何,宋又如何?”
贾珩道:“我朝全据天下南北之地,唯北疆遭寇虏劫掠,如今的局面倒更像是前汉,如人主励精图治,怀中兴之念,朝臣虽有持和议者,但人主却不会听之任之。”
南宋和西晋偏安既有政治原因,也有实力因素,后者在于以南方半壁江山对抗北方,原就比较困难,因为在封建王朝的农业社会,从耕地和人口上更胜一筹的北方,其战争潜力是强于南方的。
至于政治原因,封建时代最大的问题还是皇帝自己,如崇平帝如果坚定对虏之心,那么此事就可成。
当然,如果政治投机分子利用这种信任让崇平帝吃了败仗,那么可能又重新转而主和,相信后继之君的智慧。
事实上,很多北伐的主战派不管是韩侂胃,西晋的桓温、刘裕很多是通过北伐来捞取政治资本。
当然,他其实也差不多,同样是在借平虏捞取政治资本,实现政治野心。
探春凝了凝明眸,柔声说道:“现在倒像是朝臣借着和议一事给珩哥哥使绊子一样。”
贾珩闻言,目光温煦地看向探春,笑了笑道:“三妹妹真是长进了,见人见事都不一般了。”
现在的朝廷的确是这样,在他俘虏女真亲王,威压江南官场以后,明显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或者说浙党从原本的中立偏向于他,开始在削弱他一事上急剧向齐党的立场偏移。
探春见贾珩出言肯定,一张妍丽如雪的脸蛋儿已然羞红如霞,轻声说道:“在珩哥哥身边儿耳濡目染,自也学了一些,珩哥哥最近也不教我了。”
少女说到最后,语气有几许小幽怨。
贾珩笑道:“先前想着妹妹初来金陵,在金陵多玩玩才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