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宪斗目光深处见着欣赏,眼前这位开国皇帝,见识非同反凡俗,说道:“皇上如果想夺下宣大,多半势不能为。”
皇太极闻言,却没有回应,显然是心底不认可此言。
范宪斗也不紧不慢叙道:“如果劫掠河北、山东等地,然后收兵归盛京,此为上策。”
皇太极闻言,抬眸看向范宪斗,目光闪烁了下,说道:“那中策呢?”
“羊攻坚城,调动汉军,寻找歼敌战机,此为中策。”范宪斗手捻胡须,低声说道。
“那下策就是举国之兵,围攻宣大,相持日久,劳而无功,为汉军以逸待劳,趁机反攻。”皇太极苍老面容上见着一抹冷色。
范宪斗拱手说道:“皇上英明。”
皇太极默然片刻,说道:“取舆图来!”
顿时,有侍卫取过一份舆图,递将过去。
皇太极此刻从大同向北看去,一直到宣府,然后到居庸关,最终落在蓟镇。
“朕取中策,必须给汉廷一些警告,否则,取得初胜的汉廷定然轻视于我大清,而且刚刚臣服的察哈尔蒙古诸部也会心思异样。”皇太极指着居庸关,道:“独石口不克,可下此关。”
毕竟是数次入寇大汉北地,因此对大汉的防御薄弱点以及关要枢纽了如指掌。
范宪斗道:“成亲王有勇有谋,定然有所行动。”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豪格不如岳讬稳重机敏。”
范宪斗不敢接话。
此刻的大清同样因为立储之事暗流涌动,而豪格为大皇子,一直是角逐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
而在范宪斗等一干文臣看来,这些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家事,他们这些投降的汉人不可多作置喙,招来杀身之祸。
皇太极凝眸看向舆图,沉吟说道:“宣大两地兵马甚多,吸引汉军目光,代善还在蓟镇方向盘桓,正可从居庸关合兵进击,只是听说汉廷的李瓒在河北搞了什么乡勇团练,是否阻碍着我大军攻势。”
范宪斗道:“汉廷官军尚且不敢迎战我八旗骁锐,况民勇团练乎?”
皇太极闻言,笑了笑,道:“范先生说的是。”
不过心头仍有一层阴霾不散,那永宁侯所领京营骑军却打赢了他一旗精锐。
而就在皇太极调拨兵丁准备向着贾珩所在的大同攻击,准备另想策略之时,此刻的大同城中同样在召开一场军议。
军将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鸦雀无声。
厅堂之中,贾珩坐在一张帅桉之后,拿着一根木棍指向挂在屏风之上的舆图,介绍道:“整个宣大之地,有山脉连绵,互为犄角,两城兵马众多,是故女真一定不会与我大军相持日久,这几天如果能抵挡住女真进攻,后续就会容易许多。”
正如伟人所言,打仗就是打赢就打,打不过就跑,皇太极此人长于兵事,不会头铁地坚城之下攻打多日,肯定会另寻他途。
所以他不急着将红衣大炮在大同城上暴露出来,这样杀伤力较小。
如果清军勐攻城池,双方相持半个月,都已筋疲力尽,突然祭出红夷大炮,清军惊惶崩溃,城中骑军趁势掩杀,或可收获一场大胜。
前世的明末,除了明军刚开始占着红夷大炮优势,女真猝不及防吃了亏外,后面的红衣大炮一被女真重视,反而成了女真克敌制胜、攻城拔寨的军国利器。
当然,如果皇太极真的敢亲至军阵前,激励士气,那不用说,炮决!
但先前要有突然性和隐蔽性。
此刻,蒋子宁沉吟说道:“大将军,如果女真勐攻,以城中的兵马应该不惧围攻。”
经过先前的随军出征,这位四王八公十二侯的平原侯之孙蒋子宁,已然深深为贾珩所折服。
贾珩沉吟道:“话虽如此,但女真不会明知坚城遽然难下,仍在城下碰的头破血流,需要谨防女真向宣府增兵。”
陈潇按着腰间的绣春刀,身形高挑的少女,身形挺拔,面容神情骨秀,弯弯叶细眉之下,那有些独属于老陈家的狭长清眸,蕴藏的幽光明烁不定。
提及此处,贾珩唤了一声,说道:“蒋总兵。”
“末将在。”蒋子宁抱拳应着,刚毅面容上现着昂扬之色。
贾珩沉吟片刻,缓缓道:“你领本部三万兵马前往宣府,支援谢再义守御宣府一线。”
纵然此战过后,蒋子宁也不会放在大同镇,而调其兵离去,也是给其一次机会,如果可堪大用,将来还能继续为将。
蒋子宁闻言,也不知是不是从贾珩的目光看出一些什么,说道:“宣化城中还有兵三万余,末将以为两万兵就足矣。”
贾珩沉吟说道:“不仅是宣化城,是整个宣府防区,女真可能还会寻找其他入寇之地,骚扰我燕赵等地,稍后我会行文至北平方面。”
不得不说,近千里的长城每一处堡寨都有可能成为女真突袭之地,什么龙门口、独石口、居庸关,喜峰口……
因为整个长城防线漏的给筛子一样,而一个寨子总不能放几万大军,守军一两千人,又无良将,自然轻易被女真的悍将强兵攻克。
蒋子宁不再多言,抱了抱拳,领命而去。
贾珩转眸看向额哲,说道:“额哲可汗,贵部想要打回草原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额哲道:“永宁侯,待女真兵马退去之后,再打回故地就是。”
现在到了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