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偶遇那天开始到现在为止,宋宇彬常常扪心自问:如果换成自己他能做到简洁这样吗?答案是:难!
试问又有谁能像简洁一样在浮夸喧闹的神话学院安然独处常达一年之久?她那堪称丑陋的外表、接近赤贫的家世、烂到爆的成绩,还有足够被驱逐出校n次的请假次数!都是那些爱惹是生非的闲男和花痴最喜欢攻击的对象不是吗?
再则,她刚才打球时展现一瞬的那种凡事胜券在握的笃定气场,绝不是平民子弟能具有的,甚至包括从杏受精英教育的他们。还有,她用餐时那种若有若无似被刻意掩藏的优雅贵气,那超越高中生的学业水平,其实光凭通晓数国语言就够她鹤立鸡群,引起各方注意了不是吗?可她却一直游刃有余地藏锋露拙着,在年过半百的朴教授的眼皮子底下,要知道那个老头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呐!
可是,她硬是无声无息逍遥到最近!
而这一切,显然并非校方那个“不闻不问乐得轻松”的借口可以解释的。但如果以逆向思维来推理,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得要有多淡定的心态、多深沉的城府、多冷漠的眼光啊!于是,这特么滴也忒诡异了不是?尼玛她才十九岁啊喂!
一个能将自身存在感降低到近乎于零,但实则无论外表或行为都怪异到极端显眼的人——又岂是“深藏不露”能一言蔽之的?
借用自家老头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潭水着实深呐!
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她懒得再刻意隐瞒下去,或者说只是她一时大意才引起他们追查的兴趣,那么,也许她有n种手段来避开现在这种局面!
若非莽撞无礼的螃蟹少爷三番两次地砸出她一丁点“人气”,接着又犹如神助般地深夜偶遇诱出她一丁点“正气”,恐怕他们直至毕业都会错过这处独特的风景吧?
身后的草地发出的悉悉嗦嗦声打断了宋宇彬纷乱繁杂的思绪,耳听某人仿若泄愤般的重重脚步声越行越近,微微眯缝的眸瞳中划过一片笑意,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几近宠溺的弧度,警告地轻咳两声。
于是简洁的台词迅速改成:“……这沙子好白好软好细好漂漂好好玩哦哦哦哦~~~”忽觉后背被人捅,回头一看,竟是具俊表的球杆!
“喂!书呆妹,再打一洞。”具大少爷心若存疑向来只喜欢直接找正主儿解决。
“俊表少爷,刚才你说打一杆就ok的捏。”简洁刻意用娇憨绵软的控诉语调嘟噜了一句,哼!看我不恶心死你a果害得自己都汗了一下,可螃蟹少爷表示有听无感……于是她超郁闷地鼓起达浪脸求助般地瞟了瞟宋宇彬,却只接收到一个“我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的无良小眼神。
“本少爷就爱反悔,怎样?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这是我的台词这是我的台词~~~简洁心中怨念不断,你个死螃蟹!我迟早敲断你俩钳子八条腿!看你丫以后还怎么爬草地!
“起来了啦!”具俊表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用怪腔怪调的中文招呼她。
简洁执意低头玩沙,有来有往滴啦过去,“不要了啦~~”
“你快给本少爷起来了啦!”
“都说了我要玩沙子了啦~~”哼哼,敢跟我飙中文?找死!
“再赌一洞嘛,起来了啦!”
“好孩子不应该赌博了啦~~”嘎嘎,气死你个卷毛蟹!
“你别这么幼稚了啦!”
“我喜欢做孩子了啦~~”嘿嘿,咱这素跟螃蟹少爷您看齐捏。
“……你!”原就心烦气躁的具俊表强压着的少爷脾气终于彻底爆发,“贱民!你这个该死的中国贱民x本少爷起来!快点起来!”
简洁倏然扬起脸,原本慵懒的声调蓦然变得温柔似水,挟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幽幽飘入耳际,掉落心底,“亲爱的,你刚才叫我什么?”
具俊表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使劲往下按,恼羞成怒地痛骂不绝:“混蛋!谁是你亲爱的?你这个贱民!中国贱民!不要脸的中国贱民!”
看戏看得正欢脱的宋宇彬回过神后慌忙去拦,却不幸慢了半拍——简洁的上半身已歪进沙坑!要不是她反应快用手撑住,怕已是满口沙子了。他心中不由哀嚎一声“这下毒舌妞铁定要炸毛了!”
随着唇角那抹犹如雏菊初绽般颇有“我见犹怜”风韵的笑意的弱弱加深,简洁缓缓直起身仿似正踏月而来,悠悠然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肩头的沙子,神情和动作都极为高端大气优雅不可方物……
诡异!忒诡异了有木有!开扁前的情形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啊喂!
宋宇彬看得莫明其妙小鹿乱撞满头雾水六神无主七上八下……忽觉周围那股暴戾的独属于螃蟹的嚣张气息被极速冰冻住了,耳际侵入一个瞬间就阴冷到骨子里的声线,“具俊表,因为你的无敌幼稚,我可以容忍你叫我贱民,但我绝对不能容忍你叫我中、国、贱、民!听清楚没有?道歉!”
“你能怎样?哼,你敢拿本少爷怎样!”此时的具俊表尚未意识到简洁眸中冷芒蕴含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切!笑得这么心虚胆怯,谁会怕你啊?
“宋宇彬,请你闪远一点。”简洁先尽了做朋友的义务。
两边都是朋友,怎么办?靠!炮灰就炮灰吧!宋宇彬张开双臂蹦到具俊表面前挡住,眼见简洁扬起纤纤玉手——轻拂风中凌乱的发丝,吓得他赶紧直起脖子呼唤酗伴们:“易正!智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