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唐早朝。
气氛明显有些异常。
突然听到一声悲愤喊冤,宰相李林甫跪在了地上,垂泪道:“陛下,陛下,求您给臣做主,求您给臣做主……”
大唐不兴跪拜之礼,然而李林甫却连连叩头,配合他那悲愤的声音,以及满脸滚滚泪水,顿时引来不少人的同情,很多大臣忍不住叹息出声。
堂堂一位宰相,跪地大声喊冤,皇帝的脸色明显一肃,眼底却闪过一丝嘲讽,故意问道:“李爱卿这是怎么了?”
“陛下!陛下啊。臣,臣……”李林甫眼泪滚滚,然而就是不说什么事。
只哭,不说,是为了博取同情,凸显自己的冤屈。
但是身为宰相,岂能没有帮手,很快便有大臣站出来,充当今日告状的马前卒。
“启禀陛下,臣有奏疏,昨夜元宵佳节,天地赐福之日,万民欢喜,赏月逛街。然则长安帝都之中,却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李丞相之子,被人当街打死,行凶者手段狠毒,实在是令人发指。”
这位大臣说完,猛然也学李林甫一般跪下,大声道:“天子脚下,帝都之中,恶人却敢当街行凶,满城百姓无不惶恐。故而臣启陛下,当以雷霆手段治之。”
砰的一声。
这大臣重重磕头。
皇帝像是被这件事给惹怒了,道:“竟然有此事?”
那大臣眼中一喜,悄悄看了一眼李林甫,然后急急开口道:“陛下,行凶者乃是郭……”
“等等!”
猛听朝中有人大喝一声,打断这个大臣的奏疏,道:“本将军也有一事要奏。”
说话之间,但见一位武将走出来,语气极为急促,明显是争抢话题,大声道:“启禀陛下,臣乃千牛卫偏将白孝德。有事要奏,我要参人。”
参人?
按说这应该是御史的差事。
武将参人,很少见到。
所以皇帝像是被引起好奇,故意道:“原来是千牛卫的偏将,朕依稀记得你名字,白孝德,龟兹王族后裔,七年之前参加大唐武科,朕钦点你进入千牛卫,对不对?”
白孝德躬身行礼,道:“陛下好记性,臣的情况正是如此。自从七年之前,臣一直在千牛卫任职。”
那边的大臣有些焦急,忍不住开口打断道:“陛下,臣要奏的事情才说了一半。”
皇帝摆了摆手,道:“事有轻重缓急,一个一个启奏。千牛卫乃是武职,责任是驻守京畿,现在白爱卿要参人,朕不能不重视一些。”
显然皇帝拉偏架。
白孝德立马把握机会,大声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顿时点头,十分配合的道:“讲。”
白孝德昂声道:“臣,千牛卫偏将,昨夜奉旨巡查长安,保护元宵灯节安定,结果却在巡查之时发现,有人带着私兵横行街头。”
皇帝像是一惊,脸色带怒道:“你说什么?私兵?”
“不错,私兵!”
白孝德声音更大,继续道:“这一股私兵,人数多达五十,不但身穿铠甲,而且手持军械。他们护卫着一位年轻公子,于昨夜在长安城中肆意横行。”
皇帝胸口起伏不断,似乎心中已经愤怒,沉声道:“穿铠甲,持军械。好大的胆子,莫非要造反不成。”
地上跪着的李林甫身体一晃,忍不住道:“启禀陛下,臣想解释……”
但是白孝德立马将他打断,高声道:“陛下,臣还没有说完,昨夜那个公子携带私兵,飞扬跋扈行事嚣张,短短两个时辰之内,殴打七个无辜百姓,其中甚至有一个孩子,因为伤势过重吐血而亡……”
“臣查知此事之后,心中悲愤难以平复,虽位卑言轻,但要参奏一本。”
白孝德说到这里,猛然伸手一指李林甫,大声道:“臣要参奏之人,正是这位宰相。臣参他蓄养私兵,意图谋反作乱。”
皇帝‘像是’惊呆了,忍不住看向李林甫,故意装作不可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李爱卿乃是朕的肱骨。”
白孝德一脸断然,道:“陛下,您被蒙蔽了,您把宰相当肱骨,宰相暗中养私兵。昨夜那个横行街头的公子,就是李丞相的亲儿子。”
“会不会认错了!”
皇帝‘像是仍旧不信’,语气十分严肃的道:“毕竟李爱卿有三十多个儿子,白将军你未必能认得清。”
白孝德毫不迟疑摇头,大声道:“臣以性命做保,那就是李丞相的儿子。”
皇帝不说话了,脸色慢慢阴沉下去。
这时候,李林甫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砰的一声!
这个老阴货先是重重叩头。
然后才满脸泪流,仰脸看着上方的皇帝,语带痛苦的道:“臣有罪,臣家里确实养了一些练过武的家丁,但是臣可以保证,他们绝不是私兵。之所以给他们配备铠甲,主要是为了保护家宅安全。”
皇帝的脸色仍旧阴沉。
足足好半天过去,方才缓缓开口,道:“李爱卿,你不该啊。纵然是养些家丁保护家宅,可你为什么要让儿子带出去生事?”
李林甫慢慢低头下去,苦涩道:“臣知错。”
皇帝‘像是心软’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毕竟是朕的肱骨之臣,尤其朕刚刚还听到奏疏,你有儿子在昨夜被人打死……”
突然皇帝‘似乎’反应过来,面色古怪的道:“李爱卿,你昨夜被打死的儿子是哪个?”
李林甫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