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腥咸,这里酿的酒一定很难喝。
梵刹天和经理,跟着村长走去村子里的招待所。
一路上村民们眼神古怪,三五个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
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手持鱼叉,脸色铁青的望着梵刹天。
小孩也不哭闹,待在路边吮着手指,冷冷看着魁梧男人,忽然被妇人抱走,在大人肩上继续盯着客人瞧。
“这里的气氛不太妙啊。”梵刹天低声道。
“小渔村很少有这么大的轮船靠近,我们又是外国人,有些戒心很正常。”经理回道。
梵刹天咂巴了下嘴,他想说这一路上一个妙龄女子都见不着,几个带娃的妇人也死气沉沉,和丢了魂似的。
又觉得没意思,干脆不说了。
“我们千岐村的后山,素来有大妖作祟,每年都需进贡一名处子,鬼王‘酒吞童子’才能保佑我等平安无恙。”
村长领着路,结结巴巴地说:“因为穷,又闹妖怪,外地女子都不肯嫁进来,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添新丁……再这么下去,我还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别担心,老人家。”经理安抚着哽咽的老者,“我们既然来了,肯定会帮您想想办法。”
“酒吞童子。”梵刹天咧嘴说,“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对手,老子帮你们解决好了。”
听到梵刹天主动请缨,村长畏惧地回望一眼,颤巍道:
“大人,倘若您真能消灭鬼王,就算给您当牛做马,我们也绝无怨言。”
“我们这儿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条新鲜的大鱼和一些粗酿米酒,您若不嫌弃,今晚歇息过后,明日再上山灭鬼吧……”
路经一栋平房,梵刹天刚想答应,封着木条的窗户砰砰作响,像有东西撞击窗户,继而听见‘哗啦’瓦罐破碎的声音。
“这是出了什么事?”经理诧异地看着窗户。
“家猫。”村长说,“或者是小两口儿打架,这点事很常见,哦,前面就是招待所了,请恕老身失陪……”
领到招待所,村长道别后便拐入一条巷子,走了。
梵刹天斜了眼经理,道:
“你不是要去补给吗,怎么还不去?”
“这里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可以补给。”经理看了眼光幕,“我让船员们到临近的港口补给了,明天再来接我们。”
经理关上光幕,接着道:“就算您灭不了鬼王,咱们直接乘船走就行,不必陪这些渔民在这儿耗着。”
梵刹天冷笑道:“开什么玩笑,本大爷怎会逃?”
“倒是这座村子有些古怪,那些渔民的眼神,和要吃了我俩似的。”梵刹天说。
“是您多虑了吧。”经理笑道,“您可是六阶宗师,一些渔民哪敢打您的主意呐。”
梵刹天深深看着经理:
“我再强,也是人类……”
“不过。”梵刹天话锋一转,“我的卡片不是。明天你先回船上等我,等我解决鬼王后,继续航行。”
经理点了点头。
两人未曾留意到,一缕红光自梵刹天脖颈处的青筋垂至地上,化身一条蝮蛇,蜿蜒钻入村子。
萨麦尔飘在屋檐上。
睥睨围墙内猪圈里的疯女人,披头散发,不成人形。
方才众人出门围观时,她以头撞窗,又被男人拽回猪圈,小孩就在旁边看着,眼神和村民一样的冷。
“饥荒年代,人们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于是和别人交换,便下的去口,名曰‘易子而食’。”
萨麦尔自语道:
“哪有什么爱吃处子的鬼王,无非是穷村子和穷村子交换女子,以求繁衍存活。”
不论是易子而食,还是绑贩女子。
吃了人的人,自己也便成了恶魔。
“既然如此……”
招待所的后院,村长惴惴不安,两个精壮男子一人磨刀,一人沽酒。
萨麦尔望着他们,阴冷一笑:“我来给予你们帮助。”
沽酒男子忽然身体紧绷,眼底燃起一簇朱红火苗,手持长勺搅拌酒缸。
旋即,缸中的粗酿米酒漾开一圈圈涟漪,散发出醇厚美酒的芬芳。
酒香随着酒缸的不断搅动而扩散。
村里忐忑不安的村民嗅见酒香,纷纷平静,望向招待所的眼睛里,透露红光。
……
夜色深沉,全然没有月光。
梵刹天惊艳于家酿的风味,在招待所豪饮美酒。
酒力上涌,他昏昏沉沉地躺倒在榻榻米上,满面赤红,似高烧般模模湖湖梦见往事。
山脚下的白色寺庙,背靠着雪山,金顶为其染上一层神秘色彩。
雪地泛着金光,老僧两手合十,悉心教导:“在这五座雪山中,住着五位神女,第三神女最漂亮,名叫珠穆朗桑玛……”
在他身旁,赤发少年咧嘴道:“我将来,肯定要住在世上最豪华的寺庙里,娶最漂亮的神女当妻子!”
老僧微微一笑:“世事凡有相,皆为虚妄,不论所行何事,破除虚妄,即可明白本心。”
赤发少年沉默,眼前浮现庙里的怒目金刚,低声地说:“如果,我的本心,就是杀人呢。”
“杀是为了止杀,行恶是为了除恶,非天是为梵天。”
老僧抚摸着少年,眼睑低垂:“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梦境里,火焰烧红寺庙,强盗将屠刀架在老僧脖子上,面前摆着一盘心肝:
“你吃下去,我就放过其他人!”
老僧两手捧起血淋淋的心肝,面无表情地吞咽,继而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