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自寻了个座位,正要沉声朗读,却被小妮子猛然打断。
“小舅舅,梦梦不想听童话故事,你给我念《儒林外史》吧。”
毕竟,那些用美梦和鲜花堆砌出来的虚假构想,压根就不切实际,顾长梦更喜欢听那种具有现代讽刺意味的书籍。
“哦?没想到我们梦梦还涉猎到了z国古代文学。”
遵循顾长梦的意愿,顾行砚翻开了做过标记的扉页,书的毛边已经泛白,不是一日之功。
凑巧,他刚好翻到了极具讽刺意味的严监生临终之言的故事。
此人极具吝啬鬼的意味,为人胆小怕事,却并不和善,严监生之妻王氏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其妾室赵氏假意殷勤,恳请王氏将自己扶正为正妻。
赵氏假意骗取王氏将其扶正之后,严监生恐迟则生变,当即要求请家中族老做个见证,硬要立下文字说明。
这般作态足以说明他为人尖酸薄情的一面。
故事交代到这儿,小妮子竟将脑袋埋在了被窝中,故作不知。
“小舅舅,这严监生之妻王氏好生可怜,临死之际还要被赵氏骗取信任。”
顷刻之间,顾长梦眼泪如珠坠似的,哗啦啦流淌,眼角处藏着泪花。
“但那严监生也不是个好东西,临死之际还担心多烧两盏灯芯,费了油钱,怪不得这么上不得台面呢。”
正所谓,因果轮回,种何因有何果。
顾长梦小声地嘀咕,情绪有些触动。
听闻此言,顾行砚垂眸思索片刻,单手撑着脑袋,丹凤双眸猛然染上一层异彩。
“那,以你看来,这严监生应该怎么做才对?”
这小妮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对晦涩的古文学书籍竟有得天独厚的认知。
“严监生无非是文学书中塑造出来的典型,梦梦自然是评判不得半点不妥。”
“但是现实生活中有这样的人,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才好呢。”
毕竟抠门是原罪之一,而背弃发妻,宠妾灭妻才是原罪之重。
顷刻之间,小妮子义正言辞,难掩眸光之中的愤慨,怕是听《儒林外史》是假,借机编排一下顾行砚才是真。
“小舅舅,你说是不是?”
双眸中藏着星光,迸发出了光彩,笑得跟个狡猾的狐狸似的。
“鬼机灵,你想说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顾行砚被她这番有意为之给逗笑了,还真是处心积虑,步步小心。
生怕他翻错了扉页,提前用彩笔做了夺目的记号。
“哼,小舅舅你都不舍得把钢笔送给我呢。”
小妮子翻起了旧账,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有个小本本专业记仇,那一板一眼的架势,惹得顾行砚哭笑不得。
顾行砚将书页合上,双眸微垂,轻轻揉了揉小妮子的脑袋,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记着钢笔呢,总不能将别人给的再送给你呀,那多不诚心,还不如买新的呢。”
面对自己这个撒娇打诨一把好手的小侄女,顾行砚展示出了难得的耐心,压低了嗓门,生怕吓坏了小妮子。
还别说,三言两语下去,顾长梦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是嘛?那小舅舅并没有在乎那只钢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