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染看向屋外倾盆大雨,“无妄师叔命你顾看狐妖本无可厚非,但你这般小心翼翼,避着众人前来,此间目的,就足以令人怀疑,我为掌教亲传弟子,清执,你可猜想猜想,师傅愿意信我,还是愿信你?无妄师叔令你查看狐妖安在,你竟起杀心,其中原因,众人大抵都会猜测,是你起了贪念,想要狐妖修行多年的内丹,你说是不是?”
清执慌乱的吼道:“是无妄师伯叫我来的!是她的意思!她一定会为我解释清楚!!”
萧墨染眸色澄净,渐渐浮着许多冷意,“无妄师叔若要替你开脱,那就是自担罪名,师傅绝不可能不知狐妖被困,更不可能让门下枉杀,那就是无妄师叔自作主张,此事揭露,只会令她威严扫地,你同无妄师叔数十年威严相比,孰轻孰重,清执,你心中有数。”
清执脸色瞬间惨白,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无妄师伯不亲自前来,还交代不要让人看见,原来早就想让我做替死鬼,出了事,也落不到她身上,死女人,臭道士!”
他猛地跪下,一步步挪到萧墨染面前,重重磕头,磕的砰砰作响,惨道:“清莲师姐!师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们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求求你师姐,不要告诉掌教师尊,她会把我一辈子关进祖师祠堂的师姐!求你了师姐!”
清执说的真诚,涕泪具下,若是一般人也就信了,可萧墨染与他同门十几年,深知他品行,不为所动。
萧墨染淡道:“清执,你我同门一场,十数年情意,这般虚假的戏就不必再演了,此事我定会如实禀报师尊,你即便能勉强留下,日后也不会顺遂,你此番行事定是并未禀明无念师叔,你是无念师叔座下弟子,却背着亲身师傅听从无妄师叔的差遣,还妄动杀孽,你细想,无念师叔再品行敦厚,又如何容得下你。”
清执胡乱摸了把脸上的泪,眼里的阴狠淡了许多,“那……那依师姐的意思?”
萧墨染眼眸水光晃了晃,柔软的含着些不忍,却在片刻间隐藏下去,“你叛逃师门,永不回山,此事,便会不了了之。”
清执几番权衡,他一直嫌山上无趣,可他是被父母扔在山上,下了山也没有去处,但现在已是别无他法,就算萧墨染的心思不是为了他好,但于他来说,已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他大好男儿,凭着几分力气也不可能活不下去,趁此机会离开清心,岂非好过一辈子做这劳什子道士虚度光阴。
他朝着萧墨染拜了拜,“谢谢清莲师姐!谢谢师姐!我这就走,再不回来了。”说罢,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萧墨染背对他,再未回头看他一眼。
玉白之间在掌心紧紧捏出几个印子,指甲都白的没了颜色。
雨中已看不到清执的身影。
她转过身,墨色眼眸泛着无尽的悲悯,轻轻叹了口气。
想不到,她会有亲手将师弟逐出师门的一天。
她真是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
这般凌厉果决,换做以往,是绝不可能的。
普济殿。
徐徐香雾萦绕在殿内,更衬的慈航身像宝相庄严。
供桌前站着三位中年道姑,中间一个墨青道袍,臂弯搭了柄拂尘,慈眉善目,隐隐透着许多祥和。
右侧中年道姑相貌十分敦厚和善,带着几分笑模样。
左侧道姑面容敦肃,微微闭着眼,可隐约凌厉掩在脸上。
无尘,无念,无妄。
无念脸上笑容温和,缓缓开口,“可有弟子未到?”
右侧首位男弟子回道:“启禀师傅,清莲师姐和清执师弟未到。”
无妄睁开眼,环视大殿,“清莲为众师弟妹表率,却如此失礼,鸣钟召集竟迟迟不到,徒惹门下非议,掌门师姐该稍作惩戒才是。”
无尘安稳自如,仿佛没听见她的言语,许久,淡道:“清莲一事清荷先已向我禀报,她因琐事耽搁些时候,我自许她迟来,只清执何故未到?无念师妹,他可曾向你回禀事由?”
无念稍侧身,微微躬着身体,“回掌教师姐,我管教不严,以致门下弟子无故未到,还请掌教师姐宽谅。”
无妄接道:“既是琐事,清莲为何不得暂且搁下,待门中议事完毕再去处置,分明是仗着第一弟子身份妄自胡来,掌教师姐切不可如此宽纵,若日后门下弟子一一效仿,尽会教天下道门责我清心弟子不知礼仪,岂非遗祸太甚。”
无尘怡然不动,也不答她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无妄怒道:“掌教师姐!”
殿中弟子面面相觑,全都眼观鼻鼻观口。
“无妄师叔所言甚是,清莲知错,只是这件琐事,关乎我派门规清律,非立时处置不可。”
极为冷淡的声音在普济殿响彻,含着雨露湿意,让殿内香雾都淡了几分。
萧墨染踏进殿内,青衣道袍尽湿。
肌肤白若透明,衬着寡淡的神色,暗夜之下,清丽不可方物。
恍若得道的莲花,尘世繁杂,染不透她半分清濯旖旎。
殿内几百弟子尽皆躬身行礼,拂尘轻挥三下,朗声道:“见过清莲师姐。”
声音隆隆,许久才平息。
这是清心阁第一弟子,所有人的大师姐该受的尊崇和朝拜。
萧墨染朝无尘躬身,“弟子拜见师傅,见过无念师叔,无妄师叔。”
无尘神色淡淡。
无念笑容依旧。
无妄僵硬的点点头,脸色愈发难